云来双手被镣铐锁着,身子挡在聂思思面前,那刀落下来时,两人都傻了,身后的大门忽然被敲响,一道急切的声音响起:“端王爷驾到!”
是女人的声音,娇娇怯怯的,却正用尽了力气在大声呼喊着。
一阵纷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仿佛还听见了兵器的声音。
举刀的衙役一愣,动作僵住了,聂思思趁机将云来扑倒在地,两人在地上打了个滚,从那把闪着寒光的刀下逃离了出来。
只不过这一瞬间,官衙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撞开,两列整齐的侍卫持着刀剑进来,云来被聂思思这一撞,加之先前胸口的挨的那一脚,疼得差点没缓过气来。
只听得一道似乎是极力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冰冷地吩咐:“把这两个人给本王抓起来,进去搜,里面所有的人,不管是谁,都一并抓起来。”
是云无极来了。
云来身子哆嗦了下,扭动身体想从聂思思身下爬起来,聂思思却僵硬着身子不动,云来眼泪汪汪:“思思,你能不能让我先起来。”
她的半个身子被聂思思压着,说的话也有气无力,聂思思抖着声音:“怎么办?我紧张……”
上青楼偷窥别人,画春宫图,上殷府闹事,都没见着聂思思皱过眉头,此时,自己的亲兄长站在她的身后,她却瘫软了身子站不起来。
云来恨铁不成钢,身上疼的厉害,心里咆哮着云无极怎么还不来拉起自己,通常这种英雄救美的场合,男主角不是应该过来温柔地抱起女主角么?
等到她终于费力地从聂思思身上伸出头来时,却苦涩地笑了。
英雄救美,怎敌得过,故人重逢。
玉蝶妆果然没死。
那缩在大门之后的角落里,我见犹怜的美人儿,不是玉蝶妆,又会是谁?
饶是一袭粗布衣裳,依然不掩其绰约风姿,白衣素裙,青丝莹莹,未见任何钗饰,空灵的五官上也没有施粉黛,前两次都是隔着很远的距离,要么是天黑,要么只是看见背影,而现在看见真正的玉蝶妆,般般入画美好,云来的呼吸都不顺畅起来,难怪云无极会对她一见钟情,她比那画卷上要美丽的多,又岂是寂玉这等庸脂俗粉能够比得上的。
而云无极负手而立,凤眸灼灼地落在玉蝶妆的身上,仿佛失声般地沉默。
滑稽的姿势趴倒在地,她苦笑着敛眸,从来没有这么自卑过。
聂思思终于正常过来,她也是一身的病痛,本来还纠结着要怎么跟云无极相认,一看身后云无极跟玉蝶妆“深情对望”的场景,诧异地低声问云来:“这是什么状况?王爷到底是来救我们,还是来这里私会美人的?”
她说着,用胳膊肘推了推云来:“这女人是谁?你夫君当着你的面爬墙,你也不管管?”
云来黯然,她能怎么管,管得了人,管不住心。
她能确定云无极对凌惜之、上官敏都无意,独独这玉蝶妆,她不敢深想,玉蝶妆是云无极的劫呵。
死而复生的人,如今又真实地站在他面前,早知如此,还不如自己亲口告诉云无极,玉蝶妆根本就没死。
良久,玉蝶妆垂下了头,提着裙裾,举步欲往外走。
云来在心里默念,一,二,三,云无极果然大步上前,拉住了玉蝶妆:“蝶妆,你不要走……”
聂思思瞠目,看看云无极,又看看云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蝶妆?她莫非就是那个葬身火海的玉王妃?”
云来默默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死人复生?特意跑来救我们?有这么神奇?”聂思思脑筋要打结了,头脑里一团浆糊。
只怕又是另一个阴谋,哪能刚刚这么巧,在她们要被杀的时候,玉蝶妆就神兵天降地出现,还出现在云无极面前,从她跟踪自己开始,云来就有不好的预感,这个女人迟早会出现。
“无极,我……”玉蝶妆瑟缩了下,做出沉痛的表情,“我没脸见你,你让我走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清楚!”云无极握住玉蝶妆的肩,语气里有疑惑,有温柔,有威严。
云来和聂思思两人盘腿坐在地上,看是看好戏一般地,等着玉蝶妆的回答,周围的侍卫一致垂首敛眸,他们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你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可以说的。”玉蝶妆忽然双手捂着耳朵,尖叫了一声,而后眼皮一翻,晕倒在云来怀里。
“不会吧?我们两个都受了伤又受了惊吓的人都没晕,她倒晕过去了。真的还是假的?”
云来:“……”
如此精辟犀利,她真的怀疑聂思思也是从现代穿越回来的……云无极打横抱起玉蝶妆,疾步走到门边,这才想起来云来她们,一回头,看见两个坐在地上的女人,浑身脏兮兮的模样,都瞪大眼睛看他,要多滑稽他眼里闪过一抹笑意,对手下的侍卫吩咐道:“你们把王妃和聂姑娘送去别院,记住,一定要避人耳目,不得让任何人看到!”
聂思思看着云无极抱着玉蝶妆离去的身影,戳戳云来的肩膀,语气凉凉:“喂,他一句话都没对你说,你可是他名正言顺的王妃……”
云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你还是他有血缘关系的亲妹妹,他也没对你说一句话!”
聂思思气结。
两人被侍卫从一顶轿子从小路送到了寂玉的院落,云来不清楚云无极心里打的什么算盘,现在也没心思去深究什么,轿子从侧门入了别院,赵怀安立即迎上来,聂思思委屈地扑入赵怀安的怀里。
“还好你们没事,要是你们少了一根汗毛,我定顾不得以下犯上的大罪,直接杀进宫里找她报仇!”
赵怀安难得冲动,看着聂思思未消肿的面颊,心疼的不得了。
云来翻了个白眼:“你们先别忙着卿卿我我,赵大人,赶紧请个大夫来给思思看诊,她昨夜发了高烧,你好好照顾她,还有,我困了,烦劳给我找张床。”
聂思思面色一红,难得羞赧,赵怀安眸光捕捉痕迹地扫过云来全身,见她面色如常,这才稍稍放了心,笑着道:“我这就去吩咐人请大夫来给你们看诊,等下丫鬟会带你去休息。”
云来的语气硬邦邦:“我不看大夫,我只要睡觉,现在!立刻!马上!”
赵怀安还想再劝,聂思思拉拉他的袖子,“你让她先睡会吧,她现在正在气头上。”
赵怀安无奈,只得吩咐人带云来先去歇息。
云来走了两步,又问:“寂玉呢?”
“王妃放心,她不会来打扰你的。”
聂思思也附和着点头:“这院子分前后,寂玉只怕还不知道自己的院子里还住着别人。”
云来不再说话,转身跟着丫鬟走,一看见床便趴了上去,想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暂且抛之脑后,而云无极抱着玉蝶妆离去的画面,却不断在脑海里浮现,她怏怏地蒙在被子里,眼泪无声无息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