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得知了程忆已经怀孕的这个消息,莫母在面对她时不再像以前那么严肃,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说话的时候语气也和蔼了许多。程忆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从前对她不假辞色的莫母改变了对她的态度只是因为她怀孕了,她叹了口气,她这是沾了肚里孩子的光了?!
吃饭的时候,莫父显然兴致很高,大概是因为莫母和他说了程忆怀孕的那件事吧。平常不苟言笑的他竟然好几次和莫凛说话时露出了笑容,莫凛在饭桌下握住了她的手,继续听着莫父说话。程忆想抽出手来却被他更紧的握住,她看了看坐在旁边的莫凛,然后默默地低下头喝着汤。
吃完饭以后,原本程忆想去厨房帮忙,还没有走进去,被莫母推了出来:“这里有我和你王姨在,不用你过来收拾。你现在怀孕了,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就行了,不用操心其他的事情。”
程忆被她带到客厅里坐下,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看见莫母转身又去了厨房。
莫凛他们吃完饭后直接去了二楼的书房说话,而莫语和彤彤也不知去了哪里,客厅里只有她一个人无聊地坐着。她时不时地抬头看看二楼的方向,又看看厨房那边,两边都没有什么动静。
莫语一家离开的时候,程忆和莫凛替莫父莫母送他们出门。程忆倚在大门边上一直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车子,然后一句话也没有说,直接转身往院子里走去。
莫凛也望了一眼,便转身追上她,不顾她的挣扎牵住了她的手,自顾自地说着:“我以后要多向姐夫取取经,省得到时候我什么都不懂,照顾不好你。”
程忆没说什么话,只由得他牵着手,一起进了屋。莫父莫母已经上楼休息去了,王阿姨还在客厅里戴着副老花镜,边看电视边织着手中的毛线。
程忆知道王阿姨平时睡觉的时间都比较早,一般收拾完厨房以后就会上楼,早早地上了床睡觉,而她现在却还在客厅里,明显是在等他们进来。
她看了眼身边的莫凛,看见他微皱着眉,便挣脱了他的手,走进了客厅对王阿姨说:“王姨,你也快上楼休息去吧!”
王阿姨抬起头看着她和莫凛,笑着说:“他们走了啊?”说着,看了看手中的毛线,手不停地织着,说,“没事儿,我再坐一会儿。倒是你,赶快上去睡觉,我织完这一点就会上楼了。”
程忆看着她手里的一点点毛线,一时半会儿也织不完,忍不住地对她说:“王姨,我看这点毛线也要花好长时间呢!你还是上楼休息去吧,你也不急着织完它吧?”说完,朝莫凛使了个眼色,劝着王阿姨上楼。
莫凛接收到她的眼神,也走进来,坐在她身边,笑着对王阿姨说:“王姨,你看忆忆担心的样子,你还是听她的话上楼睡觉,就别让她担心了。”
王阿姨闻言,笑着放下了手中的毛衣针和毛线,看了看他们说:“好了好了,我现在上楼去睡觉,这样行了吧!”
莫凛扶着她走出了客厅,把她送到了楼梯边。
“你们也早点上楼休息去吧,阿凛,好好照顾你媳妇,我上去了。”王阿姨拍了拍莫凛的肩,便慢慢地走上了楼梯。
程忆看着王阿姨慢慢地上了楼,然后往厨房里走。从饮水机里倒了杯水,正要喝进去的时候却被走过来的莫凛拿走了水杯。
“怎么喝这么凉的水?”莫凛皱眉看了看她,重新倒了杯热水递给她,“喝吧,以后少喝点冷水,就算没有孩子,也要稍微注意点。”
程忆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接过杯子喝起来。等喝完了,眼睛余光瞄见他,见他还倚在门边一直看着她,她顿了顿之后,也不去管他,直接把水杯洗了洗放进了橱柜里。在经过莫凛身边的时候,说了句:“我先上楼去了。”然后便走出了厨房,朝楼上走去。
也不知他在楼下做什么,程忆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开门的声音,然后便听见卫生间里的哗哗水声。她轻轻地翻了个身,把被子扯到头上面盖住,继续睡着。之后她便一直熟睡着,连他什么时候上的床都不知道,只知道她醒过来的时候,他正睡着,一只手覆在她的小腹上。
她突然有一种奇特的感觉,在他的手放着的下面,正有着一个她和他的血脉的孩子生长着,出生之后的小模样长得既像他也像她。
她轻轻地把他的手拿起放到一边,只是没过一会儿,他又把手放到原来的地方来。程忆吓了一跳,转过头去看他,还以为他醒过来,只见他依旧闭着眼睛,平缓地呼吸着。
她叹了口气,没再去拿开他的手,重新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程忆因为心里一直记挂着家里的事情,虽然程父和她说了大概,还让她不要担心,她还是想着这件事。虽然苏芸对她并不像在对程荟那样无微不至,态度也挺冷淡的,但苏芸她毕竟是她的亲生母亲,血缘关系是不能割舍掉的。所以,出于这一点,其实她也不太愿意自己的父母现在离婚,但是听程父的意思,他似乎是想离婚。
她抽空去了趟程父办公的地方。去的时候,差不多离下班的时间不远了,所以她也没上楼,直接在楼下的休息区等着。
待看见从电梯里下来的人群,她才知道现在到了下班时间,她给程父打了个电话过去,说她在楼下等他下班一起回家。
程父有些意想不到,前些日子听女儿说起她已经怀孕了,一直想着什么时候过去看看她,没想到她现在一个人过来了。
程正源连忙理了理桌面上的东西,拿起公文包对外面的秘书说了声之后,便匆匆地朝电梯口走去。
走出电梯,程正源四处望着,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的程忆,赶紧快步走了过去。
“怎么一个人突然过来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阿凛欺负你了?”
面对程父一系列的发问,程忆先是有些懵了,而后反应过来突然笑了,走过去挽住父亲的手说:“爸爸,你怎么一下子问我这么多的问题?没有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莫凛他也没有欺负我,我只是想你了,好久都没有看见你,突然想回家和你吃饭。”
程父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吁了口气,边往外走着边对她说:“我还以为有什么事情了?你现在怀着孕,就别出来乱跑了,省得我们担心。”
“没什么事的,我又不是大腹便便,走几步路就得喘上好久,出来走走不会要紧的。”程忆随他出了门口,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然后和程父一起坐上了车。
因为车上有司机在,程忆也没去问他和苏芸的事情,只是和他聊着一些琐事。
很快便到了家门口,待司机开着车离开之后,程忆看了看程父,迟疑了几秒,问:“爸爸,你和妈妈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程父的脚步顿了顿,然后继续往里面走着。等到拿出钥匙打开门,和她一起进了门之后才说:“爸爸是想清楚了,还是离了好。”
程忆见他在家里都这么毫不顾忌地这样说,看了看空荡荡的房子,不由得问:“妈妈现在不在家里吗?”
“她前几天回娘家去了。”程父换好鞋子往客厅走去。
程父所说的娘家,其实并不是指苏芸的父母家,而是指苏芸的叔叔家。因为苏芸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之后他们三姐弟便一直都是由他们的叔叔婶婶抚养着。程忆和那家人的关系也称不上亲密,只是在很小的时候随父母去那边做过客,之后因为身体原因加之心里实在很不喜欢那家人,所以很少过去。
“爸,你怎么突然想到要离婚了呢?上次我碰见程荟,听她的意思是因为爸你和我还有莫凛一起去了H市的事情。”程忆坐在了他身边,停了一会儿,然后继续说着,“是不是因为姨母?”
程父看着她,长叹一口气:“我一直非常对不起你……姨母,也对不起你们姐妹俩。我是考虑了很久才决定要和她离婚的,你也别劝我了。忆忆,你现在有了身孕,别再操心别的事情了,好好顾着孩子。”
程忆见他不肯说,也没好意思刨根问底,毕竟长辈之间的事,他们做小辈的也不好插手。
“爸,既然你已经想好了,我也不多说了什么。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女儿我一直在你身边支持你。”
程父抱住她,低声说道:“爸爸怕你到时候怪我……”
“什么?爸爸,你刚才说什么?”程忆抬头纹他。
“没什么。爸爸给你做饭去吧,最近你姐她也很少回家,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哎,孩子大了,我都管不了了。”程父说到最后,竟然有些伤感意味。
程忆看着父亲的脸庞,挥去了心头的酸意,说:“谁说你管不了了?爸爸还可以管我啊!”
“现在有阿凛管你就好了,你以后多来看看爸爸,我就心满意足了。”
“爸……”程忆看着程父的背影,忍不住湿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