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餐馆内,一张靠近窗边木桌前,陆凡看着坐在对面狼吞虎咽的小胖子愕然无语。直到此时,他才发现那小胖子脚上穿的哪里是刚买的新鞋?那分明就是破的不能再破的草鞋,自己算是被讹诈了。而那小胖子似乎如饿急了一般,对着桌上的饭菜施行风卷残云一般的扫荡。
酒足饭饱之后,小胖子要了一只牙签,眯着小眼睛极为惬意的剔着牙,不时地打个饱嗝。陆凡看到小胖子那极为享受的样子,不由得心生怒意,当下便讥讽道:“我说胖子,你那双新鞋是哪里买的?款式真不错,不如给兄弟也介绍一下,改天我也去买一双穿穿!”
正在剔牙的小胖子闻言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抬起脚来晃了晃道:“这个可是极为稀少的名贵之物,穿上之后健步如飞,名曰‘草上飞’,哪里是你这等无知之辈所能拥有的?”之后他似乎是狠狠的下了个决心似得,一咬牙说道:“不过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兄弟我就给你弄一双,一般人可是求都求不来呢,嗯......你给五两银子就行,谁让咱们有缘呢!”
陆凡直感到啼笑皆非,自来到这异世来,他还从没有见过如此厚脸皮之人,当下便没好气的揶揄道:“如此说来,我还要承你的一番好意了?”
“那是自然,如此奇遇可不是人人都能遇到的!”小胖子毫不脸红的说道。
“哼!无聊之极!今天就当我行了善事,平白请你吃了顿饱饭,后会无期!”陆凡恼怒的说完之后,便起身离去,遇到如此无赖之人实在是让人气愤不已。
那小胖子见陆凡含怒而去,急忙起身追去,一边喊道:“我说兄弟,你何必生这么大的气?不就是吃了你一顿饭么,不如咱们交个朋友吧!”
陆凡没有搭理他,头也不回的想要离开这里,只是没多大一会,那小胖子便气喘吁吁的挡在了前面,陆凡真的有些生气了,极为不客气的说道:“怎么?讹诈了我一顿饭还不过瘾?还想卖给我一双‘草上飞’?”
小胖子极为尴尬的说道:“嘿嘿!刚才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兄弟你莫要当真,小弟我别的都好,就是这张嘴极讨人厌,难得你肯请我吃顿饱饭,怎么也要感谢一番才是。”
听了小胖子的一番话,陆凡心里的怒意去了不少,语气也缓和了许多,说道:“感谢就不必了,我们就此分别吧!”说完便欲离去。
小胖子急忙一把将他拉住说道:“别啊,兄弟!我看你也是孤身一人,不如我们做个伴,一起行走天下,也好有个照应。”说完便将满手的油污在衣服上蹭了蹭,伸出手道:“我叫侯催牛!”
“什么?猴吹牛?”陆凡惊愕道。
“......是侯催牛!”
陆凡心里暗道:“自己对这异世还颇为不熟,这小胖子虽然满嘴胡言,但心性看去还算可以,自己除了大哥魏罡之外,也再没有别的亲人朋友,不如便交了他这个朋友。”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那小胖子已经承认了错误,陆凡也就不再和他怄气,当下伸手说道:“我叫陆凡!”
元州大汗乃是“铁木真”,其自号“成吉思汗”,此人极为好战,自从上位以来,发动过多次大规模的战役,小的战争更是不计其数,虽然对外也博得了些许利益,但却使国内百姓劳民伤财、困苦不堪。战争的代价是巨大的,无数的家庭为之破灭,战场之上尸横遍野、阴灵无数,婉如修罗地狱一般可怖。繁重的赋税和不成比例的兵役,使元州的百姓们困苦不堪,成年壮丁数目急剧下降,往往服兵役者,能归回者不过十中二三而已。因此种种,便偶有那不堪苦难者揭竿而起,聚众反抗,但面对强大的军队,无不以失败告终,而即便如此,各地暴乱仍是时有发生,由此可见百姓们的确是苦不堪言,而面对各地的暴乱,执政者仍是应付的游刃有余,其强大更是毋庸置疑的。
神州历2551年六月,元州境内颇为有名的行省“肃州路”发生了暴动,其头领魏罡号称“天罡煞星”,一身修为深不可测,连斩官军数员大将,仅仅十天就占领了肃州路及其辖下三个县城,剩余两座县城也是岌岌可危,已有不保之势。叛军声势浩大,所到之处,势如破竹,各地难民皆群起响应,颇有燎原之势。
“陆凡,我们不如去投靠反军吧!以我之才,必会一飞冲天,到时候弄个王侯将相,还不是手到擒来?当然了,你作为王侯将相的兄弟,自然也会是被万众瞩目的!”侯催牛一副陶醉之色,眯着眼睛嘿嘿傻笑道。
陆凡眉宇间隐隐有闪电肆虐,似是忍得极为痛苦。
“到时候,我就纳上十来个小妾,好好享受一番,唔......差点把你给忘了,到时候你可得好好表现啊,说不定我看你诚意十足了,也帮你搞几个小妾,犒劳犒劳你......哎呀!是哪个乌龟王八蛋暗算你家侯爷!”侯催牛正说得眉飞色舞、口水四溅,忽然屁股处传来一股大力,便身不由己的向前飞去,然后以一个十分不雅的姿势趴于地上。
陆凡脸上的肌肉颤动不已,右脚高高抬起,看着趴于地下的小胖子怒斥道:“整日就知道吹牛,倒真是和你的名字一般无二,就你那熊样,还想封侯拜将?怕不被人一巴掌给拍死了?”
侯催牛哼哼唧唧的爬了起来,嘀咕道:“不过就是开个玩笑而已,至于这么认真么?......脚劲还真大......”
其实陆凡也知道,侯催牛不过就是开开玩笑而已,自己本不该生气才对,可偏偏自己实在太过担心大哥的安危,心里烦躁无比,这才踢了他一脚,此时他也是有些过意不去,看了眼无精打采的侯催牛,便“哼”了一声不经意的问道:“怎么,生气了?”
“生气?”侯催牛不解的问道,然后他将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说道:“这算什么,你现在可是我的财主,我怎么敢生你的气,再说了,就因为这个生气,我岂不是太小家子气了?我是在想,既然你不肯去投靠义军,那我们不如去投靠官军吧!到时候管他什么‘天罡煞星’还是‘地罡煞星’,通通的给他劈于马下,荣华富贵岂不是信手拈来?到时候咱照样纳上十来个小妾......哎呀!侯爷我又被暗算了......”
陆凡这几日一直感到极度的烦躁,虽然到处都在散播义军得胜的消息,但是他知道,这只是官府在初始阶段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而已,以后的形势真的是很难预料。不过陆凡也着实感到了意外,这次大哥领导的起义并不像往常的那些义军那样毫无约束,并没有对攻下的城池进行掠夺,反而实行了一系列的安民措施,使得义军得到了百姓们的拥护,至少没有被排斥。陆凡心里在担忧的同时,也感到了些许的自豪,心里默默祈祷:“愿上天保佑我大哥能取得胜利,以拯救那苦难的百姓脱离苦海!”
“呱!呱!呱!小子,你在干什么?拜佛?真是迂腐不堪,佛祖若是肯显灵,那人人都去祭拜一番,这俗世间还何来的苦难?”正在合十祈祷的陆凡,猛然听到一阵怪叫声,转头看去,原来是多日不见身影的八哥鸟,当下他怒道:“你这贫嘴乌鸦,懂得什么,不管是否有用,我自真心为大哥祈福,倒是你这几日又跑去了哪里?”
“八爷我自然是去看那大黑鬼如何出丑了,只是那些官军实在是太也没用,竟然被那大黑鬼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真是气死八爷了!”
陆凡闻言,心中一紧,急忙问道:“怎么,你见到大哥了?他......他没什么事吧?”
八哥嗤道:“放心吧!他能有什么事,你应该为他的对手担忧才是,遇上他那样变态的敌人,也算是倒了血霉了。”
陆凡一阵无语,他自然知道八哥只是嘴上这么说说而已,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虽然他们一人一鸟还和以前一样经常斗嘴,但是不经意间已经有了不浅的感情。陆凡长长的出了口气,心里踏实了许多,接着问道:“那......大哥和你说什么了吗?”
八哥闻言,竟然极为人性化的长叹了一口鸟气说道:“他说若是你还当他是大哥,就立刻离开这里,不得有丝毫耽搁,你若是不听,他便没有你这个二弟!”
陆凡心里一酸,悲伤之情汹涌而至,他心里自然明白,魏罡是怕一旦事败他会受到牵连,而之所以会有如此顾虑,那他必然没有必胜的把握。陆凡实在不愿失去这唯一的亲人,但却又无力改变什么,只得仰天叹息道:“大哥,你何必如此!我只不过是想随时知晓你的安危而已,况且又有谁能知道你我乃是兄弟?既然如此......我便听了你的话,即刻便离开这里......”
向来话多的八哥,看着落寞的身影,独自摇了摇头,也不知是故作姿态,还是真有所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