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给什么人打了电话后,就拿出纸来给我擦手上的血,说谢谢你!
我冷漠的看她一眼,没说什么,其实我是发泄自己情绪的,和她没有多少关系。
不一会儿,一个男的急匆匆的进来了。
“怎么了?人呢?”那男人问。
“我说了不开这酒吧!你就不相信,现在出事了吧?”女的很生气“要是等你来,我早就死了!”紧接着,她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那男的听完,就在我对面坐下来,对女的说“去给我拿瓶酒!”
他用衣袖拂去桌上的玻璃渣,给我递一支烟过来说:“朋友,刚才谢谢你!”
“看不惯那帮人,我今天想打人或者被人打,不用谢我!”我接过烟说。
“看来你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他接过那女的拿的酒。
“一言难尽!”我长长的叹了口气,这才发现,我出来这么久了还没有向任何人说我的遭遇,一直都是自己压在心里。
“有什么可以帮你的么?我叫朱军!”他说“这是我妹,酒吧是我让她开的。”
我看了他们一眼表示知道了。
那女的把我的眼镜檫干净了递过来,树脂镜片还真抗摔,居然没有坏,我接过来戴上。
“你不像个粗人啊?”叫朱军的男人说。
“逼的!”我喝了一口酒。
“把我们当朋友的话,就说来听听吧!”朱军说“小丽,去拿点吃的来!”
我开始讲述我的遭遇——不为同情,只想把自己憋在心里的话吐了痛快些。
听完我的遭遇后,他们嘘唏不已,都说不容易。
朱军说:“既然你把我当朋友,我也说说我们的事吧!”
原来他也是个历尽苦难的人,19岁的时候(朱丽15岁)就父母双亡,兄妹两相依为命,后来他带着妹妹外出打工。刚到广州的时候受了不少苦,曾经差点儿被人打死,挨打多后,他也变得亡命起来,慢慢开始没有敢欺负他和妹妹。慢慢的朱军不再在建筑工地干活,改行卖菜,再后来就倒卖鞋,日子一天天的好起来,到现在他已经开始做大生意,但没有说具体什么是生意。他的生意需要经常在外面跑,为了安顿妹妹朱丽,就给她开了这个酒吧,这样自己去来也有个落脚的地方——他前两天刚回来。
“人活在世人不知道要糟多少罪啊!”我有感而发,都是天涯沦落人,突然觉得和他们的距离拉近了许多。
“有句话不知兄弟当讲不当讲?”朱军举着酒瓶问。
“你说!”我不习惯卖关子。
“是这样的,我经常在外面跑,照顾不到这酒吧,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想请你来管理这酒吧!”他认真的说。
“你故意想拉我一把?”
“朋友帮忙!我以前落难的时候也是靠朋友才度过的!”
“也好!我现在山穷水尽,但是有一点你们要注意,我不需要可怜!”
“绝对没有那意思!我真的想找个人来打理这酒吧,朱丽一个女孩子我不放心!”
“谢谢你!既然这样,咱们说说权利和义务吧!”我觉得即使亲兄弟明也得明算帐,先小人后君子。
“以后酒吧你经营,小丽负责账务和后勤,利润三七开!”朱军一口气说出条件。
“二八开吧!”我觉得三七开我占便宜了,无功不受禄,多大的力气干多大的活。
“行!就这么定了,来!愿咱们合作愉快干杯!”
“干杯!”
我们三人干完杯,就算是合同了,朱军说我明天可以开始上班!
人生就是这么的怪,你想好好活的时候,老天爷就耍你;你不想活的时候,他也耍你!没有想到我的生活在我不想活了的时候有了转机。我要求朱军先给我点工资,日后扣除,他给了我5000。我们又谈了很多,最后朱军用他的捷达把我送回旅店,并叫我收拾一下,他第二天来接我,让我以后就搬到他们那边去住――他一般不在家,房子就他妹妹一个人住,我搬过去一来好照顾酒吧,二来也好帮他照顾妹妹。
第二天,朱军如约来到旅馆,我没有什么东西可拿的,就是到广州后买的两件换洗衣服,拎了那装衣服和生活用品的小包就跟他走。
朱军他们家所在小区的档次中等偏下,离酒吧不远,我跟着他进去,一单元611,装修一般,很冷清,没有那种人丁兴旺的感觉,但收拾得一尘不染——看得出来他妹妹是一个很爱干净的女孩子。
朱军指着最里面的房间说:“你以后就住那间吧!”
“好的,我去收拾收拾!”我说。
“不用了!小丽昨天回来收拾了的,你看看还需要什么,下午叫小丽陪你去买!”朱军给我递烟。
“谢谢!”我突然有种安定的感觉,虽然是寄人篱下,但是比在旅馆强多了。
“是朋友就别说客气的话!”朱军一笑。
我把东西放好后,朱军说:“走!去吃早饭!”
吃完早饭,我们去酒吧——朱丽一般都是早上过去开门,虽然上午酒吧没有多少生意,但是她一个人呆在家里更没有意思。我问朱军用不用给他妹妹带早餐过去,他一笑说,那丫头在酒吧存的零食很多,不用担心。
我们来到酒吧,朱丽一个人在柜台里看那小电视。她见我们进来就乐呵呵站起来说“来啦?”
“小丽,你吃饭没有?”朱军问。
“吃了!我这里零食多,你又不是不知道!”朱丽乐呵呵的回答。
“哦!幸好我没让他给带,我也给他说你有零食的,哈哈!”朱军突然变得三八起来。
“还是我哥呢!你从来就没有想过给我带早餐!”朱丽噘着嘴,很不满意的说。
“好了,不说了,我现在要出去,宋杰,你自己先熟悉熟悉这里吧!”朱军边说边往外走。
朱军走后,我开始仔细观察这家酒吧起来——昨天刚开始没有心情,后来又打架,所以没来得及仔细看看。
这是一间进深比较长的屋子被吧台、酒柜和假墙三七分为前厅和后屋,前厅是酒吧后屋则是仓库。前厅的装饰不是很好——我读大学时曾替室内装修设计的哥们儿上过几节课,色彩和主题我觉得不是很协调:灯光不够庸懒——我觉得酒吧灯光应该庸懒,还有就是那些透明的玻璃桌面太刺眼,勾不起酒欲——那次上课,老师说餐桌最好是乳黄色的,这种颜色能刺激人的食欲,那么酒吧的桌面我觉得应该是茶色玻璃更好……
我只顾一个人抱着手看酒吧,还忘了看人,于是我回头想仔细看看这位多少有点胆识的女老板,她居然也在看我,我迅速把目光移开,其实这假装不经意的一瞥,我已经把她全身扫描了一遍:她大概160左右的身高,今天换了一条红色的长裙,染成黄色的头发披到肩上,皮肤很白,脸儿是瓜子型的,整体看起来丰腴又不失苗条,在大学里常给美女打分,按照我们的百分制,我觉得她应该得80分!
“你的手没事了吧?”朱丽说话了。
“没事儿!你把这酒吧的情况给我说说吧!”我觉得既然朱军叫我来管理,我得多了解一下,如果可能的话,我想把它改造一翻。
朱丽把情况给我细细的说了一遍,完了还很很聪明的说:“你看看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哥说了,以后你拿主义!”
“对了!你哥是做什么生意的?”我觉得朱军有点奇怪,不禁就问了。
“他是跑医药的,常常出差!”朱丽说。
“哦!”我点点头“你这有笔和纸么?”我觉得闲着没有意思,干脆写写酒吧的改造方案。
“要笔和纸干什么?”
“写写对酒吧的个人建议!”
“恩,好的!”朱丽去柜台。
朱丽把笔和纸拿来后,我点了一支烟坐下来开始边看边写。朱丽站在旁边看,我说你别站我旁边了,这样我不习惯,也想不出什么东西来。
她笑嘻嘻的往柜台里走去。
......
快到中午的时候,朱军往酒吧打电话说让我们出去吃饭。我们来到朱军说的酒店,他已经点好菜在等我们。席间朱军说下午他又要走,可能要有段时间才回来,酒吧的事要我多帮他妹妹。我很惊讶他当时的口气,好象我和他已经是老朋友一样,完全没有提防我的意思。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本来他有意安排我到酒吧打工就是在帮我,这一点我心里比谁都清楚。现在他还如此的信任我,这种仁厚和坦诚触及到了我身上的某根神经,内心油然升起感激和敬佩之情。我给他敬酒说:“尽力而为!”还把自己想改造酒吧的事给他说了一下,他说:“你自己看着办吧,用钱就找小丽。”——他给朱丽存得有钱。朱丽点头表示同意。
吃完饭,朱军问我会不会开车。我说会,但是没有驾照。他说那就没事儿了,以后那捷达给我开,一般不违章的话,交警是不检查的,万一被拦住了就说没有带,运气好,人家就放你走;运气不好,交点罚款了事!
朱丽打车回酒吧,我就陪朱军开车去机场,然后把车开回来。
送走朱军,我开着车往回走,刚开始的路还认识,可越往后越迷糊了。瞎转好几圈都找不到来时的标志。我雇了一个出租车给我带路才回到了酒吧。
我决定改造酒吧——改名字,改装修!
我和朱丽商量,毕竟人家是老板,我是个打工的,提建议是我的本分,采不采纳是她的事。
没有想到她说:“我哥说了叫你拿主义的,我没有意见!”
那就改!我决定把酒吧更名为“天涯路客”——广州是一个外来人口很多的城市,我想这名字能让漂泊在外的人产生共鸣,而且这很符合我们的遭遇。其次就是把里面装修调整一下,尽量的让顾客在这里得到放松,完全忘记尘世的痛苦。
我们和装修公司谈好后,施工很快就开始。
一周后,从新开张。没有想到开张第一天就来了收保护费的!
那天下午,朱丽出去进货——本我要去的,她说我才来不熟悉,等以后熟悉了我再去。大约2点左右的时候,有几位客人来“光顾”酒吧,我热情的迎上去说“里面请!”并做请的手势。
来人总共三个,都是黄毛。胸前还挂着金链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颜色绝对是金黄色的。
领头的进门就说:“老板,不错啊!刚开张啊?”
“是的!以后多多捧场!”我面带笑容的招呼着“你们要点儿什么?”
“随便来点儿!”领头儿的说。
“好的!马上就来!”我边给他们递烟边说。
我给他们上了牛肉干、瓜子和葡萄干然后就是啤酒,说声“各位慢用!”就退回吧台里去。
他们漫不经心的喝着,大约过了10分钟,那领头儿的又说:“老板,过来!”口气很硬,让人听了不舒服。
我走过去问:“各位还要点儿什么?”
“不要了!想和你谈谈!”那人叼着烟。
“谈什么?”我有点奇怪。
“你真的不懂还是假不懂?”那人撇着嘴斜眼看我。
“真的不懂!”我点支烟说“各位有什么指教?”说实话,他开始的口气我心里就有点不舒服,加上这嘴型和眼神就更让我心里不爽,但是和气生财,我还是笑着说。
“今天没有人来捣乱么?”那人弹烟灰。
“捣乱?没有啊!”我心里一紧,“莫不是这是前几天天那一伙儿的吧?”
“看来你是个生猫啊!确实不懂规矩!”那人奸笑的说。
“什么规矩?”我多少有点儿明白了,看来是找茬的,以前电影有这样的镜头,但我依旧装疯卖傻,看你几个给老子怎么耍花招!
“我们的规矩是......”那人故意停了下来看了我一眼,然后接着说:“来这里开酒吧就得拜码头!我兄弟下岗了,缺点儿生活费,你要是手头宽松的话,每月资助点儿,我们保证你在这里生意火红!”
“那要多少呢?”我想看看他们到底是不是个人物,胃口有多大。
“每月三百块!”那人没有想到我这么顺从,奸笑的举伸出三个指头。
“多是不多!”我笑着说“要是我不给呢?”
“那你最好早点儿关门!”那人笑得更阴险,还带着一股毒辣劲。
我深深的吸了口烟,看着他——我习惯用眼神,其实眼神最能慑服对方,一个比较到位的眼神有时候比你能多打还有用。有的书上说,当你碰到熊的时候,如果跑的话,肯定没命。正确的做法一个是装死,另一个是和它对视。同时我心里也在盘算“和他们打的话,刚开张的酒吧不但影响不好,而且真有可能那帮人天天来捣乱,你顾得了动顾不了西!交吧,一个大男人面子上有抹不开!”
正当我在犹豫的时候,朱丽回来了!我心里又一紧“你这不是回来添乱么?要是等会儿真的动起手起来,我还得照顾你,万一有个什么事,怎么好给朱军交代?”
那帮人看见朱丽,马上站了起来!
“耶!这不是小丽么?”领头儿亲热的迎上去说。
“呵呵!你们也来了啊?快坐,我进货去了!”朱丽说着把东西往库房里拿。
“他们认识?”我心里纳闷。
“你不是老板?”领头儿又坐下来。
“打工的!”我说。
“呵呵,我还以为你是新来开店的呢!”那小子态度大变,还阿谀的说“真像老板的架势!”
朱丽从库房里出来了,乐呵呵的说:“你们还有空来我这里啊?”
“误会!哈哈,误会!!”那小子张开猩红的嘴笑起来“前几天你搞装修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新来的一家!”
“我给你们介绍!”朱丽在我旁边坐下来说“这是宋杰,店现在由他打理!”
然后又指着那领头儿对我说:“许天,外号‘狼狗’!”
“幸会!”我伸出手对叫“狼狗”的人说。
“久仰久仰!”狼狗真够信口雌黄的了,居然说“久仰!”,朱丽没有回来的时候还称我不懂规矩,现在就说“久仰!”,真他妈的虚伪!
狼狗紧接着又说:“你就是前几天在店里打人的那哥们儿?”
“噫!这他们是怎么知道的?”我又纳闷了“不知这些狗日哪里来的消息?当时没有别人在场啊,挨打的肯定不会出去宣扬!”
“你们怎么知道的?”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哈哈,军哥来问过我们!”狼狗大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