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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奇缘奇遇(3)

毛毛说她走后,上海的那人就借钱开了一家加工情侣品的店。主要做的就是他曾经送给毛毛的那种心型铁块,不过真的做得精致了:先将毛铁车削成型,然后通过铣、打磨等精加工,最后镀上一层金粉,并根据客人的要求在上面刻上祝福的话,这种东西都是定做。店里唯一一件成品就是那人花了一个月时间做出来足足有篮球那么大的一个,上面是一副嵌名联,里面暗藏着毛毛的名字......

毛毛硕士毕业后,不愿意过那种贵妇的生活,决定自己打拼事业,来到了她现在的公司上班。也就在她回上海那年,那人酒后驾车身亡,毛毛就把那家加工店接受过来管理,这也是她说要给我找个既能挣钱又能静养的工作——去那店里。

没有想到毛毛还有这么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凄美、动人。我本来就想为她做点事报答她的,所以我一口答应。同时我也受教不少——原来纪念自己心爱的人还可以有另外一种方式的!虽然我还没有完全动摇复仇的决心,但是我已经对她说我不再像以前那样瞎跑了,要有确切的消息后我再出动。

毛毛带我去那店里。很不起眼一个地方,连招牌都很小,里面有两个工人,一老一壮。毛毛介绍老人叫田师傅,是一个退休的老车工。年轻人叫马建,是田师傅当年在工厂的徒弟,后来厂子黄了,他也随之下岗。

店里冷冷清清,我问毛毛我什么不把店弄辉煌一点?毛毛说它一直都是这样的!我终于明白“这店的精神意义更大于经济利益”。后来证实了我的这个理解——店里工人的工资基本都是毛毛自己拿钱发的,经营的收入根本不够。

过年时,毛毛回加拿大去了,我常常呆在店里,呆在那里心情很愉悦,有一种很美妙的感觉。同样是为了自己心爱的人,相比我的方式来说,毛毛他们的方式更有美感和品位。但是我的情况又和他们不同,我的是因为人为造成的痛苦,而他们是因为客观造成的痛苦。所以我还是决定等修养好了继续打听那几个人的下落......。

我给海口那老板打电话拜年,顺便问问他在这边有没有认识的朋友在混社会?他一听是我,很高兴!说我没有忘记他这个露水朋友,还说他那地皮最后和一个搞房地产的人合伙赚的不少钱,还赚了几套一楼的商服收租金一年就好几十万。知道我刚在出院不久后问我缺不缺钱花?要我告诉他帐号给打些过来。我说钱还有很多。主要是想他给我引见一下他这边混社会的朋友。他说有一个绝对信得过!以前他们一起摸趴滚打十几年。并说马上给他那朋友打电话,一会儿再给我打过来。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海口那老板给我打电话来说那人正在医院,并告诉了我具体地址。我的情况他已经给对方讲了,让我直接过去就可以。

“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这几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我出去买了些水果和营养品就去那家医院。左右打听终于找到了那人的病房。

正好他一个人在,我推门进去问:“是X哥吧?”那人马上坐了起来说:“是!你是?”

“我是XXX的朋友宋杰!”

“哦!”那人拍一下脑袋说:“没有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XXX刚打电话不久,我还以为你有一阵才来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哪里哪里!”

这人40左右,很富态。我把东西放好后过去和他谈起来。我问他身体怎么了?他说是丢人的病——性病!我陪着他笑,并安慰说现在这些病很普通。由于我是情况XXX都在电话里和他讲过了,他说很愿意交我这样的朋友,等他好以后,一定把我的事放心上去打听。以后有什么事只管说话。我说我的事不急,今天来主要是看看他,要他没有住院,我就在过完年后去找他......

我们的谈话很投机。他说他也已经上岸好几年了,现在什么赚钱就做什么。要我以后多给他出出点子,我说尽力而为。最后他还和我谈了他们以前的事,中途有几拨人来看望他,他都很快打发走了......

眼看天色不早,我说改天再去看他,并叫他安心养病,因为一直没有看到他家人,我走时忍不住问了一句。他挠挠脑袋笑着说这事是瞒着老婆的,他对老婆说去外地谈生意。我也笑,然后说我反正有的是时间,以后就多过去陪他。他送我到门口,说XXX说得不错,我这个人值得交!

田师傅和马建都回家过年了,店里就我一个人。我每天习惯的去那里把门打开。虽然是春节,但是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淡。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脸上都洋溢着节日的喜庆,有的扶老擎幼出来散步,欢声笑语撒满了整个街道,其乐融融;路边的情侣窃窃私语相偎而行,缠绵悱恻;当然也有和我一样形影相吊,茕茕孑立的人,他们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瞎逛,偷享那属于别人的快乐。而我稍好一点儿的是有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空间,渴了就接杯水喝,饿了就打个电话叫外卖,间或看看当天的报纸,实在无聊就站起来来回踱步。这让我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关于革命党人坐牢的情节,说那人在监牢里唯一的运动就是从床前到窗前散步,从床前到窗前是七步,从窗前到床前也是七步。

晚上八点,毛毛又打电话回来,问天气,问我过年感觉怎么样?我故作轻松的说年过得很好,还把我去医院看朋友的事也说了。最后我说我考你一个题,她嘻嘻哈哈的说你出的题最有意思,快说吧。我说我让你猜一个人的职业:他是吃国家饭的,生活十分待遇很好——出行是专车,病了有医生,接见客人还有专人安排时间,来人送的礼物怕有危险品,都要严格检查后再送给他;有专人做饭,专人按时提醒睡觉、起床,24小时为他站岗,外出工作时戒备更森严。她听了说那一定的国家领导人!我说还有!她又猜是像盖茨那样的富豪!我说盖茨那样的富豪是吃自己的,不算!毛毛最后恩呀咿呀的说猜不出来了,让我公布另一个答案。我问:“真的放弃了?”,她回答:“真的放弃!”,我说:“还有种情况就是犯人!”她咯咯的笑起来,说真是那样的!我也笑起来说:“所以人要乐观,坐牢了就当是当国家领导人了!”她问我是不是很寂寞无聊,我说没有,只是为逗她开心才想起这个话题的。

电话收了线,店里又一片沉寂。我想这样呆着很无聊,人都会发霉的。干脆给毛毛那包做个拉锁柄。她那包很贵,一次拉锁柄被车门夹掉了,去那专卖店想修复,但是这种包拉锁坏的几率很小,他们没有这样是售后服务。最后到别的地方配出来很不协调,毛毛很喜欢那包也不愿意再买,所以一直对这事耿耿于怀。说干就干,我照着田师傅们那样开始操作起来。以前看他们干活很容易,但是真正自己做起来却蹩手蹩脚,真是“看者容易做者难”。我忙了大半夜,抽了两包烟,连个毛坯都没有车出来。实在太困,就先草草收场。

第二天,我一觉醒来已经是九点多了,想起昨天给X哥说要去陪他,便吃了点东西就过去。他皱着眉头在睡,我轻手轻脚的进去,他马上就醒了。看见我后很勉强的笑着点头坐了起来,好象很痛苦的样子。我说:“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他摇摇头说:“我根本没有睡,妈的!来三天了还没有好转,头痛,身上的疱来越多了!”

“医生怎么说的?”

“妈的!他们就说要观察!现在的医院啊......”

“可以给我看看么?”

“不行!怕给你传染。”

“没事,这病传染途径你比我清楚,我想看看是不是误诊,我有同学以前也被说是性病,后来却是平常的疱疹。现在得性病的多了,一般医生都忽略了平常的疱疹而误诊!”这是我读大学时上铺的哥们儿的事,他自己心里有鬼,被诊断是性病就坚信不移,吓得面容失色。后来治疗不见好转,偷偷摸摸找了一个老中医。姜是老的辣,老中医解释是湿热攻心,开了几副清热解毒的中药吃了就好了。

“真的?”看得出来他很希望是误疹。

“真的,要不我一个外行看干什么?这是我同学经历过的!”

“那你给看看,是不是你同学那种?”他边说边撩衣服。

我一看,真还有点像我那同学的症状:胸部有一些疱,有的有筷子头那么大,发黑。周围是新蔓延的呈小红点,并有向颈部蔓延的趋势。

“背上还有!”他又转过身对我说。

我问:“是不是很痒还刺痛,越挠越多?头有时也一阵一阵的痛?”

“对!对!!”他很兴奋的说。但是随即又有种失落的说“但是,我的小腹下面还有,那里也有!”

“对啊!我同学当时就是这样的,要不也不容易被误诊成性病。”

我们正在谈论的时候,医生来巡病房来了。他噌的下了床,不等医生询问病情就说:“医生,我哥们儿说我这可能是误疹,他朋友以前也有过这样的事,你们好好看看!”

医生示意他上床,然后问了他现在的情况说:“我们就是在观察嘛,现在这类病很复杂。都属于病毒类的,都有可能的!”

我又把我同学的事给医生讲了,医生很圆滑的说可以考虑换药观察一下!其实我猜那时他已经知道是误诊了,但是碍于面子和怕病人找他麻烦就说换药观察。虽然我痛恨现在的医疗机构,但是这是体制问题,医生也不容易,所以我也装着不懂的样子说是应该考虑换药试一试。X哥高兴还来不及,至于其他的就没去多想了。

由于心里惦记着我要做的拉锁柄,我很快又回店里接着昨晚的干。又报废好几个,实在不行,我给田师傅打电话请教,说有个客人要个拉锁柄,毛坯我车不出来,是不是技术上有操作不当的地方?他说卡具要装紧,走刀要慢、均匀,还要有耐心,慢工出细活。我要实在还不行他就赶回来。我说不用,客人不急,我要真不行他过完年回来也赶趟。

经田师傅指点,我重新调整的卡具,把走到速度调到了最低,弄了一下午。在十几个废品之后,总算把毛坯车出来了。那种成就感简直妙不可言,我犒赏了自己一包好久不抽的中华!

吃过晚饭,我把毛坯稍微打磨了一下开始钻孔,牢记田师傅说的慢工出细活小心翼翼的在钻孔上一次成功!剩下的就是精细磨、刻字、镀金粉了。精细磨我自己能行,但是刻字和镀金粉要等马建回来才行。

在我抽完最后一支中华的时候,精细磨也完成,我把那亮铮铮的拉锁柄放好后睡觉,这觉睡得很香。第二天起来就去医院看X哥。想想他也不容易,大过年的一个人在医院不敢让家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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