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是装拐子骗人,逃避兵役。小时候学的塞翁失马那个故事,也是这么回事,老朱这个滑头,也有把柄落到我手里,顺着我还好,要是有个三差两错,答应的稍慢些,看我怎么慢慢拾掇你!”看到自己这么聪明,张老八很得意,也不回家,径直奔赌场去,那儿早有人等着,见了张老八那通喜欢,常输将军来了,“村长,坐、坐,这有刚沏的热茶,您老来上两口?”
“茶倒罢了,饿了,有吃的没?”大家回说,“王二那小子久不来卖烧饼,现在没什么现成的,场子里有新做的面茶,兑一碗你喝?”
“那就来碗面茶吧。”
开赌场的老乐忙叫媳妇给做去,过了一会儿,双手捧着上来,果然是好茶面子,里面还点着白芝麻和花生碎,略有些咸香气息,喝到肚里暖暖的。
张老八到别人家从没把自己当过外人,他的理念就是,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特别是看到标致的小媳妇,总想插把手下去,省得人家闲出病来。再怎么着,他也是一村之长,当地的土皇上。
三缺一,等人的功夫,几个人开始闲唠嗑,从村东头说到村西头,无论谁家的事,都要拿出来在嘴里过过,赌场无父子,不仅仅指的输赢,这个地方还是个是非窝,传闲话的地儿,多少好好的人家,就这么在赌场和烟馆败了家,或是听信了别人的诓骗,卖了地卖了房,住到打谷场的破屋和外面的破庙里。
“听说村口老王家那闺女,叫什么小珠,长得好标致那个,原来嫁给外地一家药房掌柜的,后来遭了土匪,男人不知逃哪儿了,生死不明。婆家没人,她爹带了人去,帮着盘了货,领着一个刚会走路的小丫头回娘家住着,现在还没主,她爹张罗着要她再嫁,小珠不肯,说要等着她男人,男人回来她就跟着走,不回来,就这么守着,再逼急了,就要铰了头发做姑子去,说是落得干净呢。”老乐媳妇在一旁凑趣说。
张老八答话,“那么好的人材,当姑子可惜了的。再说当姑子能上哪儿去?还不是十几里外那个庵里,我上次从清风城回来,从那里过,进去讨过口水喝,一个老尼姑,长着一寸长的头发,穿件灰袍子,挺胸叠肚的,皮肤又粗,脚又大,骨骼精壮,跟个黑脸大汉一样。这小珠要是去了,戏文上唱的什么桃花庵,还记得不?以后这老尼姑就有的赚了。”
听他说得不堪,大家乡里乡亲的,不好接嘴说下去,且喝茶,过一会儿,人齐了,叉两圈麻将,把张老八的钱大家分了,各自回家睡觉,村口老王家那狗正叫得紧。
清冷的风里,枯黄的落叶飘了一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哪个乱世没有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