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传来几声狗叫,老朱心里打起了小鼓,“不会是土匪来了吧?”老朱媳妇怯生生地问。“哪有那么多土匪,都是些大烟鬼,抽完地抽房子,现在没钱过年了,出来掏摸点儿。”老朱爬起来,往门后顶了一根粗木棍,“睡吧,有我呢,天塌不下来。”“你不知道,那年老王家的寡妇闺女带着两个孩子来投亲,老王让他们住在咱西边那个破院子里,后来那两孩子大了,一个当兵走了,另一个在外地做买卖,因为想着老王家的财产,前几天曾带了几个人赶着马车过来借贷,老王一个大子楞没给。那二小子黑着脸走了,走的时候把路上一棵小杨树连头给顺了下来,都说那小子蝎虎,说不定跟土匪有牵连的。”
“老王那死胖子,有钱不敢花,成天哭穷。亲戚朋友一个不顾,只是死疼那个才17岁的儿子,要啥买啥,俩外甥沾不了他个钱的光。”“我差点忘了,今天村长张老八来家里,说有一队大兵要来咱村里驻防,可能一两天就到了,让咱们几个大户出粮出钱,还得腾出几间上好的屋子,有大军官要住。
一听这话,把老朱急得肝疼,他睡不着了,坐起身,点亮小煤油灯,伸手从席下拽出一根草棍,拨亮了灯捻。点着自己的旱烟竿,开始一口接一口地抽。边抽边盘算这次过大兵的花销。“大半夜的,又不做事,你点灯干嘛,多费油呀。”“那帮人来了准得点最亮的马灯,还不定得费多少油呢,有他们乐的,还不如我先乐乐。”老朱这下不抠门了。天麻麻亮,他到隔壁院里,叫上大儿子朱厚照,一起收拾家里显眼露白的东西。
先把前些日子粜粮食得的那些大洋钱变成不动产,让小朱赶着马车去窑上买了一些砖瓦,屯在场院里,用草苫好。还剩下一些钱,用烂草包好,放进炕洞的土坯缝里。那些牛羊鸡不能散养着,得圈起来,免得大兵们见了眼馋。家里的闺女媳妇,也得嘱咐几句,最好闷在家里纺花织布,没事不要打扮着出去,不然招惹上大兵,人家把你们往马上一放,一溜烟带到东北,再也回不来。作为一个有经验的小地主,老朱经历过官匪兵绅,深知这些人的底细,千防万防,到时还的有漏水的地儿,难免破财。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三天后,有一团士兵如约进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