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去了”于木向着大院里喊了一声,便夺门而出。
走在村里凹凸不平的小路上,于木心情一片愉悦。
“于木回来了。”
“于木在哪儿上班啊?”
“于木找到女朋友没有?”
“于木..”
农村人是朴实无华的,他们自然而热情大方,没有钢铁深林的冷漠。是不是跟着多年不见的乡亲打着招呼,于木似乎找到了小时候那快乐的的时光里曾经的自己,然而,现实总是无比残忍的,农村也有争斗,农村也有敌人。
“于木,听说你小子现在混的挺不错的。”一道十分不和谐的声音出现在耳旁,随即一道接近两米的身影来到于木身旁,高达,强壮,孔武有力的四肢。是于木对上的大队长,延用以前生产队的称号,据说还是全队几百号父老乡亲们投票选举出来的,浓眉大眼,一脸的横肉,也不知道是公款吃出来的,还是喝出来的,于木不无恶意的猜测到。
“不怎么样,自己养活自己就行。”没痛没养的回了一句,于木便不再搭理。
这队长姓马,全名马三彪,在于木还在家里读书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弄了点钱,家里修起了二层小楼,你说你修就修吧,偏偏就把于木家的土地给占了,这下就不得了了,农村人对于土地的看中,那可是比什么都重要,等到于木家里人发现时,却已经晚了,双方大闹了几场,最后警察来了也不管用,别人家里有关系,警察不管,村里干部也不管,反正不要闹事,不准搞出不良影响,最后这事情也就只有不了了之。
所以这年头,你有没有关系,关系硬不硬,才是真道理。自打那以后,两家人就相互看不顺眼,各找对方麻烦。而于木至今都依然清晰的记得这生产队长手握菜刀预砍人的凶恶模样。
“四,五万应该不止吧?”马三彪扯着大嗓门就喊道,紧紧盯着于木,就像要生吞了于木一样。
周围一阵侧目,大多都竖起了耳朵,或是抬头望着于木。
“哪有不吃不喝的。”避无可避的于木,点燃一支烟,深深的吸上一口,缓缓抬头望着天际,表达着自己的情绪。
“你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娶媳妇,彩礼钱多少?”马三彪紧追不舍,洪亮的嗓音再次想起,就犹如破汽车的轰鸣声。
“还在找。”于木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左手用力的弹掉烟灰,才蹲在路边,捡起个小树枝,来回的划着,不知是数着地上的蚂蚁,还是刨着土里的蚯蚓。
小样,想知道老子有多少钱,干什么。门都没有。就算有,那也是我的,跟你有半毛钱的关系。
“还在处去?”
“女的多大了?”
“家在哪里?”
一连串的八卦之火被于木点燃,农村人典型的恶趣味好习惯,一个劲的从村民的嘴里往外冒,似有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气势,一片热情洋溢声中,你还不能跑,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乡里乡亲,十家人里可能八家都沾亲带故的,你还就不能落个目中无人,狂妄自大的印象。
不就是出门散步,转一转嘛,怎么就这么倒霉。于木抬头瞄了一眼马大队长,无名怒火就由心生,发现了让自己不痛快的主,正跟其他人聊的正起劲了,心里不由将此人的危险等级上调,就这样两、三句话就让自己如此被动。
姓马的,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老子一定要收拾你,让你也试一试找不着北的感觉,到时候新仇旧恨咱们一起算。老子惹不起还躲不起?
再次深吸一口烟,弹掉手里的烟头,于木缓缓站起身来,伸了伸麻木的双腿,刚要溜走。
“你家房子什么时候修,到时候我去帮忙。”马三彪有一次发出了自己声音。
修你个狗东西。一听房子,于木想起那几十平米的瓦房,心里沉默的同时,怒火攻心差点就骂出了声来。不过,转念一想,这姓马的真不是好东西,一个劲儿的吧自己往沟里带。你牛b,老子斗不过你。
“到时候再说吧。”于木边说边转身,三,两步就已远离人群而去。
望着于木渐渐远去的背影,马三彪露出个大大笑容,小样,以为读了几年书,喝了点墨水,外面打几年工就天下无敌了。收拾你,都不用动手。“嘿嘿”心中一乐,背着双手,哼着小调就回家去了。
快速的在山林之间穿梭着,不知怎的,望着高大的山峰,于木心中的无名怒火便犹如涌入了一股小小的泉水,烈火与水的碰撞,让于木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他想到山里去看看,看一看大山的神奇,看一看他的身体里到底藏着什么东西,或许还有传说中的古墓。
火红的太阳重复着一复一日的脚步,不知不觉中已经不是那么的炙热,慢慢挂到西山上,山林间的光线也不是那么的清晰,斑驳的光点在树枝,地面上努力绽放出最后的光彩。
“啪,啪”。一只有力的大脚踩断散落在地上的树枝,几滴汗水顺着脸颊滴落,用手狠狠得擦拭了一把脸上的热汗。
这已是于木翻越的第五座山头,巍峨的大山远远的望不到尽头,一座一座紧紧相连,犹如一条翠绿色的玉带延伸至天际。
真是望山跑死马啊,我就是那匹老马。浑身湿透的于木,坐在小溪旁的大石头上,疲劳与饥渴,就不断的缠绕着,就这么静静的几分钟,
于木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坐着,仿佛一座思考者的雕像一样。将手从冰凉的溪水之中抽出来,双手合拢,捧着便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清凉的溪水,带来一阵难得的凉爽,从头到脚都让人感到凉快,舒适安逸。
溪水叮咚,不知名的小虫叫个不停,眼前是一片青山绿水,自然风光。于木整个人仿佛融入了大自然的意境中,他想告诉于木什么东西,不断的低语。或许来自无尽的远方又或是就在身旁,时光在低语声中缓缓流逝,于木就这样,静静的倾听着大自然的声音,内心逐渐一片祥和,怒火在一步步的被浇灭,从熊熊大火到最后一点小火苗,于木感觉自己越来越轻松,终于可以放下一切去面对所有的一切,我有勇气,于木告诫自己,要勇敢面对。
许久以来一直压在心里的抑郁,在这一刻完全从心里释放出来,整个人一瞬间从平凡到拥有着一股独特自然的气质,一个心灵路程的转变,于木还是那个农民思想的于木,但是却又多了一种平静与稳定,这或许并不能给于木带来什么直接的好处,但他就像一颗种子一样深深地埋在了于木的心间,慢慢的发芽生根,默默影响于木的性格,行事方式。
“啊..”呼喊声传到四面八方到无穷远的大山深处。
于木双手并拢呈话筒状放在脸上,高声大喊,肆无忌惮的发泄着所有一切,那些令自己不快乐的东西,统统都让它离去。
随着榆木的呼喊之后,这一小片树林间惊起无数哀嚎,鸟虫四散,一时之间安静异常。
“啊..”大山也如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般,回应着于木,告诉他,其实你并不孤单。同时也为了朋友能够恢复自己的心态而高兴不已,大山无法具体表达自己的情感,但是你怎么对待它,它就会怎么对待你。自然界的一切事物无不如此。
于木满意的笑了,今天肚子里受了一大堆气,难受的要死。这最后还好,终于将这一肚子的郁闷排解了出来。
抬头看了一眼日头,火红的太阳已弯了腰。还有慢慢长路,要赶回家了,待到天黑时再到家的话,一顿思想教育肯定又少不了。
于是,整顿行装,再喝上两口水,抽上一只烟,迈开脚步,便踏上归程。回去自然不能走来时的路,为了节省时间以能在天黑前回到家,于木只好延着记忆中通向盘山公路的方向走去,到时候到了公路上,就好走很多了,碰到熟人还能搭个顺风车,轻轻松松就搞定,还不用走路。
陆续又翻过了几个山头,于木扒开身前拦路的灌木丛,找着一颗长势较好的松树便往上一靠,屁股一撅就坐在了树林里。附近的山上大多都长着松树,柏树,满山遍野都是这两种树,也不知本来就是如此,还是这些树都是以前栽种的。不过在往山里走的话,就能看到那些参天的大树,都是真正的深山老林了,连路都没有通,要到那里还得靠步行。
你还得小心翼翼,山里的动物都对人类的敌意可不小。以前这山里野猪,狼,豹子什么的还有不少,听老人们说,改革开放的时候,很多人看到了这个赚钱的路子,结果就是很多好东西消失了,有的只有在大山深处才能偶尔看到,并且充满了威胁。不过,现在也没多少人干这行了,毕竟收益与风险不成正比,而且以前人们赚到了钱就会洗手收山,以免造孽太深,有伤天和,给自己以及家人带来不详。
“啊”不知从哪儿传来一声叫喊,紧接着便是“嘭”的一声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