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晚了,荣清想留着秦袅姐弟二人在府里用饭,秦昭少与锦绣见面,心里自然是想多逗留一会儿的,只是看着秦袅神色淡然便只得婉拒。众人正说话间,却见承镜走了出来。
几分忧思倒是使得承镜衣带渐宽,但往日吃饭承镜的饭菜都是由下人们送到承镜房中,承镜精神不大好,也不出来走动,就是玉堇,也没去见过几次。锦绣细细望过去,见承镜还束了发,穿戴齐整出来了,不由大喜过望。
“四哥。”这一声晶带着些许的哽咽。
“也不急着走,就留下来用饭吧。”承镜转身进去,虽然语气轻淡,但于秦袅而言也不由得心中宽慰。荣清也是高兴,便吩咐下去准备晚饭。
锦绣望着秦袅带着细微笑意的侧脸,心中却有些泛苦。想起初见秦袅还是在母亲的寿宴上,一身明黄亮眼,倨傲气盛的秦袅与面前这个仿佛不是同一个人。秦袅的目光追随着承镜进去,旁边荣清也忙碌着,锦绣闲站着,不觉有些发了怔。
这两个女子,都曾经是那般的随性恣意,就如同现在的锦绣这般,而皆是为了一个男子,宁愿放下自己的孤傲,这是何其卑微的爱。锦绣只觉得可怜,若是来日自己也陷进这样难以自拔的处境,是不是也会变得这般平庸,一门心思都在一个男子身上,为他一句话而悲喜。疏忽又想到母亲,姨母,女子永远是女子,更甚者如藏仪,竟无一不是依附于男子,锦绣心里顿时生出些惧怕来。
饭后沐浴回到房中,锦绣端坐在妆台前,忽然万分想念在姑苏的日子。众人称呼锦绣公子,锦绣自己也真有如男儿般的洒脱,如今年岁渐长也渐渐多了女儿家的柔肠。
堂外灯光依然,锦绣便开了门打算出去看看。
砚清忙跟着拿了厚厚的披风替锦绣披上“小姐仔细着身子,这才稍见了气色。”
锦绣站定,由着砚清替自己系好“这半日你都去哪儿了?”
“去南宫先生那里拿了些药酒。”
锦绣想起承镜脸上挨了秦袅那一下子,想来也是不轻,不过也算是让她的四哥被秦袅打醒了,想着要带上苏允回姑苏本家,重整家业。这会儿怕是正和三哥商议着归程,打点行装。
“砚清,你想回姑苏吗?”锦绣开口便有一层薄薄的雾气。
“砚清无所谓去哪儿,小姐在哪儿,哪儿就是奴婢的安身之所。”砚清顿顿“小姐不会是想要和四少一同回姑苏吧?”
“父母新坟,理当守孝三年,如今四哥回来了,姑苏苏家也该有重整之日了。”
“小姐考虑到的是孝义,只是到底四少这边才回去手头上要忙的事情必然多而杂乱,倒不如留在京中,有三少和南宫先生在也稳妥些。连玉堇四少也是要留在这里的,只独自带着苏伯回去而已。相信四少的意思也是一切安排妥当再接回去,小姐也还是留在这边好。”砚清听得锦绣有回去的意思,心里竟有些着急的意思,不觉地话就多了,但锦绣听着也是个理,也不多言。
只是少顷进了房门才想起,这样寻常的跌打药酒府中应该是常备着的,哪里还用得着这么大老远跑去玉壶堂取一趟。转而想起砚清在小厨房忙了一下午,倒也没见得拿出个什么东西来。聪慧如锦绣,便也知晓砚清对南宫定是有了女儿家的心思,不禁莞尔,砚清还长锦绣两岁,十八,也不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