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接过,推开盒盖,是一支银簪,单簪尾端镶着一块红色珊瑚玉,嵌在镂空的蝴蝶翅膀上。
“说是及笄礼你还就真送簪子。”锦绣笑他“我还是觉得步摇好看些,再不济你倒是可以送我一对耳坠子,上回同你一起,倒丢了只珍珠坠子,要都丢了也罢了,偏偏就剩下一只,倒叫我心里惦记着遗憾。”
“你要不喜欢便还给我,我这还是头回送除了姐姐以外的女子东西。”说罢便要去抢。
锦绣抬高了手“既是给我的,便是我的东西了。”
秦昭隐约带着笑意,原本是抖落锦绣派人送来的袍子的时候捡到了锦绣的耳坠子,想着怕是不留意时勾到的,想着送来还给她,到了江府却听说她一早就走了,心里登时一股火,回了家就要牵马追去。却遇到秦袅回来,追问着干嘛去,无奈告诉了姐姐前因后果。
世上多的是当局迷者,这观局的秦袅倒是清楚着,叹了口气,这是她秦府欠了苏家的,自己执迷这老四,弟弟却被那小五魔障了。秦袅便将出门刚看上的红袖蝴蝶簪子塞到秦昭胸前“那珍珠坠子既是她丢的,便是她丢了,若你这里送了去她那里讲另一只已经丢了,可不是白白叫她空欢喜,不如另送这只簪子与她。”
于是这弟弟就听了姐姐的话,一路带着簪子追了来。
珊瑚玉透过光映在锦绣手心里,红彤彤的,锦绣就这么一路把玩着到了姑苏。
若秦昭日后得知那珍珠坠子是沈漾所赠,心中一定会更加感谢英明的姐姐。
“娘亲,我回来了。”锦绣看着颇为憔悴的母亲“娘亲不用担忧了,三哥一切都好,并且由姨夫提携着给圣上提出了谏言二策,圣上很是器重,三哥还让我带来书信与你呢。”
陈氏勉强露出一丝欣慰,锦绣进到府内见着一派颓然心有戚戚焉。
数月未见的沈漾,终于在锦绣及笄前一晚到了苏府来。
锦绣正穿着吉服听老嬷嬷讲着明日的礼仪,沈漾就来了,才开春就穿着绸面的单衫,锦绣披散着头发,稳重端庄的吉服衬得脸更是稚气。
“上次京中上元节皇城外一别有许久不见了吧。”沈漾看着新月如勾。
“是啊,这么久还以为沈公子忘了我这个人呢。”锦绣有几分淡然。
“及笄之后就可以嫁人了。”沈漾似笑非笑。
“那也总得有人愿意娶不是?”锦绣别开眼睛。
“我娶你可好,十里红妆为娉。”沈漾的语气听不出是玩笑还是认真,
锦绣却是恨自己轻易就被他这句玩笑话搞得心跳漏了一拍,缓缓才开口“沈公子多的是红粉佳人,便是你想娶,我也未必肯嫁。况且这数月未见,刚一见面就开这样的玩笑,倒是叫人觉得公子你是个轻浮浪子。”
“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你这样待我,但我对你所说的都是真心话,包括我说的想娶你。”
锦绣看着那真诚的眼神,觉得好笑“你是不是,对每个女子都这样,极尽口舌之能,偷了姑娘的心就跑的远远的。”
沈漾看着她笑“原来在你眼里我这般厉害。”忽而神色认真起来“可我哪有这般厉害,极尽口舌之能也只对你罢了,我想要的,也只有你的心。”
若不是亲眼见到,也许还就真信了,冷笑一声,锦绣转身就要走。
沈漾一把拢过锦绣的长发,顺着手绞了两股盘到头顶,一根银簪上去固定,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锦绣一愣,转过头。
沈漾眼中带着几分惊艳“白玉琉璃簪真是配你,青丝绾成,你嫁定我了。”
锦绣还只觉得肩上没了发丝空荡荡的,伸手就要上去拔发簪。
“别动,这就算是我送你的及笄礼,等明日你父亲回来了,我就派人来说,我是认真的,锦绣,你信我。不见你这数月,我总心不在焉,我想起那****说的要与心爱之人赏灯,后来看着你与秦昭一马同乘,心痛的时候我才明白过来,原来我爱你,早就是个事实。”
沈漾话说得很轻,但落在锦绣心头,却是沉沉顿顿。
锦绣看着他,沈漾的脸慢慢凑近,月色微妙得近乎暧昧,打火石就要相撞着擦出火花。
锦绣轻轻伸手推开了沈漾“天色不早了,回吧。”转身拎着裙子跑开了,叮叮当当一路佩环相撞的声音。
沈漾定在那儿,看着锦绣远去的背影笑了,先是微笑,再是轻声的笑,最后哈哈大笑。
锦绣对镜而坐,拔下那根白玉琉璃簪,青丝散落下来。
白玉簪收进梳妆盒,放在珊瑚簪边上,那白的莹润,那红的凄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