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清。”锦绣揉揉头,只觉得昏昏沉沉。
“小姐,先喝碗醒酒汤。”砚清端着盘子上前。
锦绣晃着脑袋“没想到那桃花酿还真是烈,只不过小几杯。”
“小姐可知道昨儿你喝多了都说些什么了?”砚清接过空碗,笑道。
锦绣先是心里一惊“我说什么了都?”
“直嚷嚷道要回家,哭闹闹像小孩子一般,还是秦少将一路抱着你回房的,你死活不松手,硬是抓着秦少将的白袍,最后没办法,秦公子只得将外袍脱下这才脱身的。”砚清忍着笑告诉锦绣,锦绣先是听到自己并未说出什么醉话稍稍安心,后又听到自己这般失态面子上又有些挂不住了,再看向床尾那白袍,可不是昨日秦昭身上那件。
锦绣完全不记得昨日种种,只觉得这脸丢大了,遂哀嚎一声,用被子蒙住头“砚清你先出去,我可能要一个人静一静。”
砚清也不拆穿,一路掩着笑,只默默收拾了将秦昭的白袍带出去。
锦绣先是觉得自己醉酒失态很是羞恼,再转而想到之前皇城门外看到的一幕,又是一阵心痛,这几番折磨倒是比得上卧病在床的江藏仪了。
先前,承钦应了藏仪赏灯之邀,后又面上递呈谏言二策,有意要冷落了藏仪好叫她死心。可这藏仪虽傲性孤僻,却也是倔强顽固得很,一个人守在与承钦约定的地点,天寒地冻藏仪一人苦等在月下,从灯火辉煌,直守到烟火散尽。
承钦赶到的时候,藏仪已经冻得浑身抖索,看到承钦,却是笑的比过上元烟火“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承钦心中难言,忍住要上前拥住她的冲动“藏仪你这是何苦,灯会都散了。”
“是吗?原来早就结束了。”藏仪眼中涌动着热泪,嘴角扬上去的时候,泪就滴落下来了“可在我这里还没结束,承钦,为何这般待我?”
锦绣醉在情中,藏仪病在情中。
只是酒醉会醒,小病则愈。
“也只有你这般病着的时候我们能像这样平心静气地说话交谈。”锦绣坐在藏仪床头,笑着看向她。
“我也没那心气儿与你较真。”藏仪虽在病中有些病态,可脸上仍旧是一副傲气。
锦绣心中觉得好笑,念在她病着的份上也不再多言她什么。
“嗳,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很讨厌。”藏仪怏怏地开口。
“是啊,一直都觉得你讨厌。”锦绣眼皮子也不抬一下。
“怪不得。”藏仪的声音蔫下去。
“是因为你一直讨厌我啊,所以为了公平起见我才决定讨厌你,要是你决定不讨厌我的话,我也就可以考虑不讨厌你。”锦绣笑得很真诚,但是一般锦绣笑得很真诚的时候特别吓人。
所以,藏仪就哭了。
锦绣愣住了,就看着她哭。藏仪就哭得更凶了“你为什么都不安慰我,劝我不要哭。”声音里还带着抽泣。
锦绣便安慰她“那藏仪我安慰你了,你别哭了。”
藏仪就真不哭了。
“你还真好哄,说哭就哭说不哭就不哭,那不如再笑一个。”锦绣拿起桌上的蜜饯往嘴里塞,说话的声音里带着甜滋滋的口水声。
“你吃什么。”藏仪够起身来看。
“蜜饯。”锦绣又往嘴里塞一个。
藏仪就看着锦绣,锦绣假装看不懂,自己吃得欢。
藏仪妹妹又哭了,动真格的。锦绣就憋不住了,一直笑一直笑,笑的眼泪水都挤出来。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不喜欢我。”藏仪哭,哭得很认真。
“对啊,你也告诉我,为什么就不喜欢我,为什么这天下女子你都爱却唯独不爱我。”锦绣的眼泪也从眼睛里掉出来,低落的瞬间,像极了昨天遗失的珍珠坠子,更像的是孤零零躺在瓷盒里的另一只珍珠坠子。
爱真成了沧海遗珠。
两个人对骂着,旁人只当是这对冤家姐妹又在吵架,急红了眼。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她们只能这样哭,只能这样来抱怨,只能这样说出心里的话。
年轻时女孩子总是骄傲而孤僻,自己拥有的必须是唯一的,所有自己扔掉的也不允许别人去捡。这样孤傲美丽的女子,怎么能容忍抛弃,所以即使知道被抛弃,也要笑的大方得体,哪怕咬碎了牙,也绝不承认心痛。
因为在我爱的你面前,我永远不要卑躬屈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