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渐渐远去的脚步声,锦绣心中松了一口气,转身跃下台阶。
转角便撞上一人,眼前只见白绣衣纹,等到抬头向上看清来人面容,锦绣下意识就往回跑。
才回窜两三步,就觉得肩膀上一紧,大力之下不得不面对来人。那清俊少年,可不就是多日未见的少将军秦昭。
“哈哈,我当是哪儿来的小贼,在这苏府中偷偷摸摸撞了本少将还不赔礼,没想到竟是苏府小姐。”
锦绣见秦昭有意调侃,原本还有些理亏,现下反倒豁得出去了。“如何,我在自家后院,哪里用得着偷偷摸摸,秦少将你这捉贼都捉到我苏府来了不成。”
“若是所有的小贼都像你这样机敏我倒也做不成什么将军了,不过若是女贼都长得如你这般似锦似绣我也心甘情愿束手就擒。”秦昭一番油嘴滑舌倒使得锦绣忍俊不禁。
“噗嗤,这几日不见你什么时候学会四哥的油腔滑调了。”
“承镜经常和姐姐一起,我这近墨者黑嘛。”秦昭这么一说到让锦绣想起砚清禀报过的秦袅最近和承镜常常一同出去,心中又有了几分不悦。又想起偷偷溜出房门的本意是想去看看秦袅与母亲都谈论些什么的,便调头离去。
秦昭只当是他言语中恼了锦绣,便追上来。“锦绣,锦绣,你不至于这就恼我了吧。”锦绣不理睬他,自顾自地往前走。
“锦绣,锦绣,锦绣。”秦昭不依不饶紧跟其后。
“你还有完没完,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违背母亲的意思偷偷流出房门了吗?”原本锦绣打算由他去的,可这秦昭还真是难缠。
“怎么,你犯了什么错了?”
“这又与你何干?”
“那不如这样,你要是不生我气我就去和苏夫人求求情说在这府中太烦闷,让你陪我出去走走,我想这点面子她还是该给我的。”秦昭看着锦绣“如何?”
如何?结果就是现在锦绣和秦昭一路到了春风烟雨楼门外。
“你一个女儿家倒是对这些地方熟得很。”
“秦少将你长年在外,又多居京中,怕是不知道我在这姑苏的事迹。”锦绣对秦昭的话外之音置若罔闻。
“锦绣公子锦绣书,春风烟雨停歇处。”秦昭再抬头望望那镶金横匾上的篆书体“春风烟雨楼”几个风雅极为的字这才领悟那句春风烟雨停歇处的意义。
“那锦绣公子今日是要这般进去吗?”秦昭打量了一番锦绣。锦绣也低头望望自己那一袭水衫衣裙,今日母亲答应秦昭让自己与他出门就没有考虑过多,也忘了要换身男装了。
“总之能进去就是。”说罢就推搡开秦昭往里走。
虽然世人习惯娼妓并称,但娼乃是那些出卖肉体而获得金钱的娼门之人,而妓则多是有几分样貌,兼几分才情风雅,多是家境贫寒而有些姿貌或是教导中落的名门之后,比之娼就显出几分清高的意思。若是有王孙公子看中了,便可重金赎身带回去做妾。若是样貌才情皆是出色如木槿这般的花魁雅妓便可坐镇艺坊,连管事的鸨母也得顾忌三分,这些姑娘可以在众多倾心仰慕她的公子权贵中选出和自己心意的做这入幕之宾。说到底也是无甚分别,但娼与妓是互相瞧不起的,娼门觉得那些雅妓是当了婊子又要立牌坊,虚伪做作。而这雅妓瞧不起娼,则是觉得她们下作肮脏。因为这春风烟雨楼并非那些娼门之地,故而门前并无那些莺莺燕燕的庸脂俗粉招揽蜂蝶,只是青烟袅袅偶有弹唱声。
秦昭何曾进出过这些地方,也不知这娼与妓有何不同,所以觉得锦绣一个大家千金常常与这些妓女厮混在一起影响声誉,自己也不喜欢这花街柳巷的混乱风气。但见锦绣都已经进去了,觉得自己这般顾忌还不如这一个女子,也只得跟着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