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安,顾念安,名字都是天生一对,我们不在一起就是天理难容。数千日夜的滚滚红尘从我脑海里呼啸而过,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闭上眼顾念安就出来闹腾。我忍无可忍,暗骂顾念安这小王八羔子不地道,悄无声息就把天理给毁灭了,连个罪证都没有就判了我的死刑。总有一天得遭到报应。骂着骂着就忍不住骂出了声,激愤处还把床板拍得砰砰作响。
正当我骂得酣畅淋漓时,我妈一脚把我的门踹开,怒气冲冲的走到我床边,揪着我的耳朵,极其愤怒:“林安安你大半夜发什么疯!老娘被你吵醒三次了!妈的明天就给我搬出去住!”
我被她迅捷的动作震惊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把自己的耳朵从她的爪子里拯救出来:“妈!亲妈!要优雅不要暴力!”
我妈这人也算是上帝他老人家的得意之作了,同时赋予了她温婉柔弱的外表和剽悍暴力的灵魂,周围的人乃至我爹都被她极具欺骗性的皮囊坑得不要不要的。只见这会儿她估计出了那口恶气了,于是抬手理理头发和睡袍,转身地躺在了我窗边的榻榻米上,腿脚摆放的位置,肩膀倾斜的角度,下巴抬起的角度,都像是计算好了似的,优雅得一塌糊涂。林夫人保养有方,跟我站在一起完全不会有人相信她是我妈,而且仗着自己读过不少书,那气质一般人真是比不了。
但是这人的本质极其恶劣,总是以把我这个女儿比下去为乐,从皮肤都审美,从仪态到气质,把我比得一无是处她才满意。所以我一看她摆出这副姿态,我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了。而我经过这么多年的打击,摸索出一套自我防护技能,也不是吃素的。
于是我腆着一张笑脸,语气特真诚:“妈,你出了气了赶紧去休息,毕竟你不是我,年轻就是资本。”
刚说完她就优雅不了了,跳起来就要继续对我实施暴力,我连滚带爬地缩到墙角,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地。林夫人一看我这架势,气得笑了:“你丫的就这出息呢?起来,说说是哪个小王八羔子不开眼,惹到了我的智障宝贝大女儿。”
“您能把那个贬义定语去掉吗?”我建议道。
“说什么呢?”林夫人用那双风情万种的丹凤眼横了我一眼,“我不嫌弃你。”
我:“......谢谢您哪。”
她直接无视了我,抬脚就往我床上爬,嘴里嚷着要和我来一场面对面的知心谈话,誓要扒出这些年被我祸害过的男人们。
我心想你就装吧,还男人们呢,这么些年顾念安你都见过好几次了,人家送你的那套粉彩瓷器你都来来回回擦过多少次了。而且圈子就那么大,我和顾念安那点事早就传了个遍,你特么还想挖掘出什么呀。
我不配合的态度显然让林夫人很是不满:“做人能不能坦诚点。”
我翻了个白眼:“行行行,我和你心中的理想女婿吹了。知道了就睡觉去吧。”
她明显愣了一下:“你被甩了?”
我瞬间黑了脸,这是亲妈该说的话吗?
我妈估计也心虚了,看了我一眼,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条件反射哈哈哈.....”
再让她说下去我怕我做出些天理难容的事,于是我把她赶了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一出现在客厅,就看到我爸坐在餐桌前,对我笑得特慈祥:“起来了?我叫刘阿姨做了你最喜欢的虾饺,过来吃吧。”
我爸本就是不苟言笑的人,我看他那张面瘫脸看了20多年,都看习惯了,冷不防他给我来了这么一笑,我看得真是莫名的不安,虽然这么想自己的爹有点不厚道。于是我先对着厨房里的刘阿姨道了声谢,然后一脸戒备地走到他面前坐下。
我爸给我夹了一个虾饺,看起来特别愉悦。我忍了忍,没忍住,问道:“爸,这么开心,遇到什么好事吗?”
我爸点头,每一个细胞都透露出愉悦的信息,愉悦的心情是会感染人的,看着他难得柔和下来的神色,我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微笑起来。然后,我听到他说:“你跟你那个男朋友终于分手啦。”
我的笑意生生僵住,尼玛,这绝壁不是我亲爹。
“我早就知道你们不适合,当初看你和你妈挺高兴,我也就忍住没说。”我爸慢条斯理地吸溜着豆浆。
虽然知道我爸不是特别喜欢顾念安,但是他这么直接的说出来,我心里还是挺不是滋味的,心想怎么不适合了,他对我多好啊。这么想着就说了出来。
我爸听了,半开玩笑道:“你这狗脾气,要找个既能纵着你又能镇得住你的,而不是光能纵容你的。顾家小子说好听了是脾气好温柔,难听了就是没魄力,他镇不住你,也没自信能抓紧你,所以只能纵着你哄着你,这样一昧的妥协早晚会出事。”
这是高估我还是贬低我啊?我有点不高兴了:“什么叫做我这狗脾气了?”
“看看,说两句就给我脸色,也不知道是谁惯出来的。”我爸不重不轻地瞪我一眼,我瞬间就没声儿了,我从小就怕他,我爸和我妈不同,我犯了错我妈就揍我罚我,我敢跟她撒泼耍赖,我爸不揍我也不罚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脸色一沉,眼神一扫,我就不敢吱声了儿了。其实不止是我,我们那一帮狐朋狗友,也很怕我爸。
我恶狠狠地嚼着碗里的虾饺,还是决定在他面前挽救一下自己的眼光:“其实他是镇得住我的.....”
说出来连我自己都不大相信.....
我爸一见识多广的老狐狸自然也不相信,极其倨傲地冷哼一声:“不可能,我林衍之的女儿哪有那么容易被镇住!”
我竟然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一丝自豪,我被他的盲目自信惊得目瞪口呆。我看了我妈一眼,显然她也是一副被震惊了的样子。
“好中二的回答。”我妈捂着眼,“闪瞎了闪瞎了。”
我:“.......”
我爸:“......”
好吧,这个说法虽然有点不靠谱,但是还是给我了很大的自信,我姑且相信顾念安之所以甩了我,不是我不好,而是我太好了?
带着这种诡异的自信,一连几天我走路都是昂首阔步的,看起来有气场极了。
这种气场在看到今天的工作安排之后,碎成了渣渣了。
我苦着一张脸跑到欧见睿面前求他:“我这次负责后期行不行?”
工作安排的纸上,大大地写着“五号摄影棚人员安排”,第一栏就是摄影林安安....
五号摄影棚今天拍摄一个服装广告,本来拍摄广告我是没意见的,我学过,也会点技巧,可是,模特那一栏,写着Eric的大名啊,我打死都不乐意。
欧见睿快速地浏览着文件,头也不抬:“不行。”
我使出杀手锏:“我没灵感。”
“驳回。”欧见睿把文件一扔,抬头看着我,“这次是广告商指定要你拍的。”
“广告商哪知道我这个小虾米啊?”我说。
欧见睿似笑非笑的看我一眼:“他也跟过来了,要不你去问问?”
我靠,这个奸商。
我垂头丧气地往摄影棚走,路上遇到公司花大价钱请了的广告摄影大师,来自意大利的帅大叔史蒂文,他黑着一张脸瞪我,眼神极其幽怨,我莫名其妙。
满头雾水的进到摄影棚,一眼就看到了Eric,这货正穿着一条平角裤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由着化妆师在他脸上涂涂抹抹,毫无顾忌地展示着自己完美的身材,看得我差点鼻血喷涌。于是我瞬间知道史蒂文不给我好脸色的原因了。
他对人体,尤其是漂亮的男性人体,有一种异于常人的热情。Eric这玉体往他镜头里一横,估计比给他加工资还让他兴奋,现在这个福利被我一个干杂活的小虾米抢了,他肯定得急啊。
我恨恨地盯着不远处这个影响员工和谐的源头,恨不得掐住史蒂文的脖子告诉他,我也是被逼的啊。
见我看他,Eric对我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安安,又见面了。”
我呵呵一声,不自在地对他点了点头,转头吩咐:“准备好了就可以开始了。”
要想在欧扒皮的公司混,那必须得有工作效率,我话音刚落,大家就忙活了起来。
其实摄影就是那么回事,懂行的人看的东西多,其他人嘛,就看美不美了。Eric的硬件设施摆在那儿了,再加上镜头感强,专业素养好,我一个手势他就知道自己该摆什么pose了,所以一组照片拍下来,我竟然觉得我们默契不错。
真是见了鬼了,我赶紧甩掉脑海里的想法,趁热打铁的拍下一组。
人一旦专注起来,做事情的效率就特别高,再加上这次工作任务也不多,就三组。按照服装的消费者定位,一组一个风格,运动、轻熟、性感。
我顺利地完成了前两组的拍摄,到第三组却犯了难。为什么,尼玛真的是太性感了!也不知道Eric这妖孽哪里学的动作,一个偏头,一个抿唇,都勾人得一塌糊涂,色气却不露骨,摄影棚所有旁观的女性都被撩到腿软,更别说直面他的我了。
比如眼下这个姿势,他懒懒的躺在浴缸里,长腿搭在边沿,上身什么也没有穿,就穿着低腰的牛仔裤,尼玛拉链还没有拉好,顺着诱人又性感的人鱼线往下,可以看到一角内裤,欲掩不掩的样子让人心都痒了,再配上那副慵懒又随性的姿态,简直就是一毁灭性武器。他一个眼神扫过来,再扯出一抹邪气的笑,我特么腿都被撩软了好吗?
再一次在他的眼神下紧张手抖之后,我欲哭无泪地喊了声中场休息,我请大家吃东西。
大家欢呼了一声,屁颠屁颠地向我的临时助理报自己想吃的东西。摄影棚一下就空了。我松了口气,刚想去外面缓缓,Eric就过来嚷着要看照片。
我瞅他一眼,发现这货还是那副模样,丫的拉链还是没有拉好,整个人都不好了,刚想暗示一下他注意影响,他先靠过来说了句:“你那句“中场休息”真是说得特别没有气势。”我心想我的个人失误导致的,我敢有气势吗?
这时他又来了一句:“但是特别有味道,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上次?我一愣,然后脑中依稀出现了一副画面:我躺在床上,一巴掌挥到一个男人脸上,软绵绵的说了一句:“中场休息。”然后男人伸手捉住我的手放在嘴边吻了一下,带着笑意哑着嗓子应了一声:“好。”
卧槽,这场面要不要太刺激,我霎时一阵哆嗦。
Eric这个贱人丢下这么一个炸弹后,若无其事地去看照片了,留下我一人在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