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铺天盖地的大雪卷土重来,接着又浩浩汤汤下了三天,接顾向黎的命令,特准他们休息一日,天晴后继续巡逻。
童冬月也乐的清闲,陪着侄儿玩。她把莫念抱在怀里,一口口地喂食忍冬精心为他熬制的药粥。
忍冬走进屋,把手里一件云锦的月白披风递给她。
“姑娘,天气凉,我给您缝了件披风。姑娘出门的时候就带着,免得夜风伤身。”
童冬月为了调查狐妖的事,经常早出晚归,而一早一晚有寒气重,容易袭体。
童冬月知道忍冬酷爱白色,她自己穿的衣服尽都是白色的素衣,没想到给自己缝的披风也皎白如月。可是配上她一身黑布衣去飞檐走壁,不是过于奇特了么?
话虽如此,她心里还是很感动的。
“谢谢冬儿。”
忍冬细心替她折好,放进衣柜里。
“姑娘的衣衫全都是…这样子的,冬儿改天给您都换换吧。”忍冬歪着脑袋,思索着下定决心道。
童冬月一听忍冬要把她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换了,突然想起她硬要她穿的梅花图案的白衫,不禁浑身一个寒颤。结果肯定是一本正经的捉妖师——童女侠,变成了不伦不类异数。
她忙连连摇头,不同意道:“不好。”
忍冬来了劲,偏要逗逗她,说道:“怎么不好?姑娘的衣服都破了,穿出去漏了肉还不让人笑掉大牙啊!”她一低头,冲莫念一笑,道:“小公子说是不是啊?”
“就…”莫念吧唧吧唧嘴,呜呜的没说清楚。
“就是啊!姑娘你看,连小公子都说好呢。”忍冬捏了捏莫念的肉呼呼小脸蛋,说不出的喜欢。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将忍冬兴致勃勃的八卦打断,她愤愤的打开门,露出雷舒麟疲惫的脸,他张嘴想说什么,可又没开口。
童冬月看他似有为难之意,将莫念递给忍冬,跟着出了门。
忍冬不开心瞥了他一眼,抱着莫念抱怨。远远地,听见忍冬对莫念说什么“讨厌鬼”“胆小鬼”之类的。
两人一路无言,走到了荷塘边。
“怎么了?”
“我…我…”雷舒麟欲言又止。
童冬月心里隐隐有预感,问道:“有什么事不能直说吗?”
“我娘她…她要替我议亲。”雷舒麟紧张而惶恐的望了她一眼。
他见童冬月脸色一暗,心中一紧,忙捉住她的手,乍呼呼保证道:“冬月你放心,我心里只有你,我一定会娶你的!”
尽管有了心理准备,童冬月的心还是忍不住咯噔一下。她自小屡遭变故,一直以来饱尝风雨,心性之坚,非常人所能比拟,短暂的失态后,平日里的淡漠已经再次回到她脸上。
“那你准备怎么办?抗婚吗?”
雷舒麟什么都好,模样家世不必说,而且心地善良,为人和善。本来挺好的,可是他和善中又有些优柔软弱,特别是对雷母的话,往往是毫无反抗之力。
“我…不知道。”他一想起母亲的疾言厉色,身体不禁打了个战,支支吾吾竟不知该如何对答。
虽说他与童冬月同岁,甚至还比对方大了几个月,但他自出生以来活的一帆风顺、无忧无虑,现在就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在遇见童冬月之前俨然一个富贵闲人,虽没有长成一个蒋文泽那样的纨绔子,跟饱经悲欢离合、历经风雨的童冬月来说,却远不及她心智坚定,成熟冷静。
童冬月失望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将脸瞥向一边。
“那你找我又有何用?我能帮你抗婚吗?”
童冬月心烦意乱,她怎么知道该如何回应,爹爹只教她杀妖斩魔,并未教她应对这种事情的法门。
顿了片刻没等到回应,童冬月便迈步离开。
雷舒麟被她问的哑口无言,本想追上去,可发现自己的话语都那么苍白无力。想来也是,他一大男人被父母逼婚,自己不想对策应付,反而去问人姑娘家干什么。
他心里懊恼不已,一想到以后要被父母逼着娶一个所谓的大家闺秀,不住的头疼。
他愣愣望着童冬月孤独离去的背影,既心疼又恼怒,可更多的是束手无措。
他自知自己不够成熟,若是像表哥那般从容稳重,可能母亲便不会在再逼自己了吧。心念及此,精神为之大振,摸着脑袋盘算一阵,便步伐坚定地出了门,向顾府的方向匆匆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