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凌霄刚刚激斗一场,斩杀了一个犯下灭门之罪的女魔头。他提着还沥着鲜血的人头,运气疾奔。行至一路口时,突然止住脚步。凌厉的眼神射向一颗枫树,那里有一片红叶定在空中一动不动。
“为何跟着我?”嗓音有些沙哑,沉沉地。
半晌并没有人回答他的问话,他从地上踢起一粒石子飞去。石子飞至树干前一尺多的距离,倏的停住,直直坠落。
“嗯。”一声压抑的痛呼声。
“你还想躲到什么时候?
突然,树干前一个身披紫色斗篷的女子凭空出现,她刚刚摘下头上的帽子,露出一张楚楚动人的小脸,清澈的眼眸可怜兮兮的望着他,不安中些许期待。
贺凌霄瞪她一眼,冷冷道:“不准再跟着我!”他眼神冰冷如千年寒冰,再火热的心都能给浇灭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女子垂着头,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贺凌霄嘴一撇,也不出言反驳,又提气自顾自地赶路。这女子偷偷跟着他,已经整整一月了。
那女子眼眼倏的一红,泪水在眼眶里打了好几个转,望着他迅速离去的背影,委屈道:“爹爹不是说,世上无难事只要有心人吗?可为何我这般努力,他还是如此讨厌我。”
她失魂落魄呆立了半晌,突然想到什么似得,精神一振,提着裙摆又追了上去。
现实就是这样,你努力了,不一定会成功;但是,你不努力的话,就一定不会有收获。
“你说不准跟着,我就不跟着吗?哼!”
世上有难事,但怕有心人。
贺凌霄一口气奔到县衙,将人头往桌案上一掷,县令肥滚滚的身子不住的颤栗,连声催促同样惊慌失措的师爷,取来银票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方劫后余生似得大舒一口气,瘫倒在太师椅上,摸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与一旁干瘦的师爷相视一笑。
曾经有个不长眼的县令,瞧贺凌霄一副软弱好欺的少年模样,竟起了歹心要贪掉赏银,扬言贺凌霄是杀人犯,要将其收监。
结果,包括县令、师爷和衙役、捕快在内的三十余人,尽数被他斩杀,无一逃出升天。
贺凌霄出了县衙大门,居高临下看着台阶下的紫衣女子。
她一袭紫罗兰的纱裙,外披着一间深紫色的兜帽斗篷。乌黑浓密的微卷长发,肆意散落在肩头胸前,只在而后捋两缕头发,用一根浅紫色的缎带扎在脑后。金色夕阳中娉婷而立,全身镀上一层梦幻般不甚真切的光晕。
她微笑的眼睛弯成月牙状,连眉梢都带着欢喜。明媚的笑颜,比初升的太阳灿烂三分。她就这么笑盈盈地凝视着他,笑而不语。那般热切的目光,仿佛能将冰雪融化。
贺凌霄微微一怔,旋即冷冽又回到脸上。因为他的心,是比冰雪更坚硬的千年寒冰。
“为什么还跟着我?”贺凌霄走下几步台阶,瞪着她。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她怎么可以如此精确的计算他的行程。要知道,他向来行踪不定,脚程极快,即使轻功一流的江湖人,也鲜有能长时间跟上他的。她一弱女子是怎么跟上的?
女子冰雪聪明,当然明白对方怒从何来。敛住笑容,小心翼翼道:“我是…我是循着气味跟来的。”
贺凌霄不解。
她接着道:“每个人身上的味道都不一样,迷…我的嗅觉极好,能闻到百里之内的味道…”女子谨慎地瞅了瞅他手中的长刀,“…你每次你做完事情,都会回城。所以,所以我就在这里等着…”她不安的绞着衣带,羞涩的低下头。
“你是属狗的吗?”
一百里的气味都能闻到,难道不是么?
“啊?”
贺凌霄恶狠狠瞪着她,一字一句道:“不准再跟着我,听到没?!”
“我…我…”
贺凌霄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不干脆送她一刀,一了百了。难不成真的因为对方是个美女?可是,自己什么时候对美女感兴趣了?
他为人亦正亦邪,向来行事狠辣无情,可也从来也不无缘无故的杀人。此时也些许苦恼,苦苦思索:“此女子实在讨厌,要不要干脆杀了她,一劳永逸。”
紫衣女子对他的性子不甚了解,浑不知这片刻时间内自己已几经生死,还痴痴地望着他。
贺凌霄眉毛一抬,心中已拿定主意,眼睛死死盯住对方,左手提这长刀慢慢走下台阶,径直走到女子面前。那女子看他杀气腾腾,以为要对她不客气,可又不愿服输,仍是定定的站在原地。
突然,贺凌霄左手一动,女子吓得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她只听得耳边呼呼风响,等了良久,什么事也没发生,小心翼翼的睁开左眼,面前哪还有贺凌霄?早已不知去向。
原来,方才贺凌霄慎重思考后,决定这次一定要跑的远远的,让她一辈子也追不上。所以,趁着她合眼的光景,提气疾奔,此时已在两里开外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