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真的要虚度一生,任人轻贱吗?”蒋文泽不禁仰头自问。
以前,他也雄心壮志,有所作为。可自废了筋骨后,不能再习武,就此消沉下来。渐渐还养成了纨绔之性,吃喝玩乐,花街柳巷,不所不为,以此来麻痹心情。
他爹对他极为纵容,他便更是无法无天,以至于发展到无能挽回的地步。若不是糟了桃夭的罪,他可能这点觉悟都无有丝毫。
蒋文泽在假山中枯坐了一个时辰,最后迷迷糊糊睡着了
去。
在梦中,他变成一个乞丐,在大街上乞讨,街道两旁全都是看不清脸的人,他们一面嘲笑他是个“废物”,一面朝他扔烂菜叶子,臭鸡蛋。
他在密如雨点的垃圾中抱头鼠窜,拼命疾奔,跑着跑着就跑回了家。他看见还是壮年的父亲,面容慈祥,手把手教幼年的自己练武。
他欣喜若狂奔上前,想在父亲面前撒撒娇。那孩子感受到他的靠近,缓缓转过头,待他看清孩子面容,不由得惊恐万分——那分明是小时候的二弟。
那孩子冲他神秘一笑。蒋文泽浑身一震,他瞧得一清二楚,那孩子眼中尽是鄙夷和嘲讽。
那孩子回过头去,貌似天真无邪的问他爹一句:“爹爹,大哥怎么不和我们一起?”
蒋达义毫不在乎道:“你大哥是个废物,爹爹不要他了。”语毕,又轻轻牵起蒋文渊的手离开了。
蒋文渊只觉得他爹那一句话,宛如五雷轰顶,霎时间让他的世界天崩地裂,心痛到不能呼吸。
他不禁大声呼喊,可对方恍若不闻,头也不回的渐渐走远。他想去追,可双脚好似被灌了铅,全然不听使唤,半天也挪不动一步。
蒋文泽眼睁睁,看着他爹和二弟毫不犹豫舍他而去。情难自已,孩子般撕心裂肺的放声大哭。
“爹!不要抛弃我!不要抛弃我!”
蒋文泽突然惊醒,浑身一个寒颤,但见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才意识到自己在外面睡着了。他动一动双脚,只觉得双脚酸麻难忍。
“原来只是梦。”他长长舒一口气,虽然知道只是一个噩梦,但他还是不由得心痛如割。
“爹怎能不要我呢?”蒋文泽喃喃自语。
有这样过了许久,直到一枚又圆又亮的启明星,独自闪耀于广袤无垠的夜空之中。
蒋文泽就静静的望着它,看着它在夜空中孤单的闪烁着。心渐渐被柔和星光安抚,最后居然沉静下来。
为何启明星不同其它的星子一同出现,好为世人欣赏赞美呢?而是在所有人都酣眠之际,才偷偷显示光芒呢?
他心中嘲笑道:“笨蛋星星!此时出现,谁会欣赏你的光华!”
转念一想,自己与这启明星何其相似,都被人无情的轻视,这启明星至少还有他看见过。可自己呢?没人看见过他的优点。
启明星,是天将晓时出现的星星,而且较其他的星子,更大更亮,镶嵌在凌晨的漆夜中,尤为显眼。
其实,世上看过这个时辰的启明星之人,不在少数。只不过对他来说,却是有生以来头一遭,而且还是在如此心境下,便不由自主,将对方臆想成与他同病相怜之物。
他想着想着,忽然警醒。
“我的确是练不了武功,这辈子都不可能赶上二弟。但我还是可以为爹出谋划策啊!”
他可不管蒋达义密谋之事,是不是符合道义。
“对!我不能再消沉下去!我要做一个智谋超群之人,我定要证明‘蒋文泽是个有用之人’。向爹证明,向二弟证明,向所有人证明!”
蒋文泽仅存的一点傲骨,在父亲和二弟有意无意的奚落中怒而暴起。
他面容沉重,眼神坚决,竖着手指对天起誓:“我蒋文泽对天发誓,从今以后定当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就算不会武功,但我还有脑子,怎么也能帮到父亲。”
心念及此,蒋文泽精神为之大振。此时,天边一开始泛着白肚,蒋文泽昂首阔步,意气风发向屋子走去。
等着瞧吧,他一定要以崭新的面貌出现在爹和二弟的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