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晚上牵手事件之后肖月已经尽量避开尚臻了，大部分时间在外游荡，岐阳的大街小巷串了个遍。这几天顾子寒也没有联系她，肖月虽然有些着急却也没有办法，总不能自己跑去听音馆找她。
这一段时间的四处游荡倒是让她对秦国有了一些印象，秦国不如宋国发达，风土人情与宋国虽然有诧异却相差不太多，盖因为秦国国君正在力推一国融合。秦国人普遍团结而好战，排外心极强。就拿宋人的地位来说，上次事件可见一斑，秦人多以宋人为贱民，地位低下，欺凌侮辱时有发生，这也是秦国国君推进融合的原因。
这天顾子寒终于托人带了音信，恰好尚臻不在府内，肖月悄悄一个人出了府。上次来广音寺肖月心情急切而茫然，只是走马观花，这次却不同，带了几分期待和愉悦。
广音寺仍旧游人不断，入寺时肖月并没有看到顾子寒，肖月只好一个殿一个殿的逛过去，这时才有一名小僧过来行礼：“施主，有香客托小僧前来引路，请随我来。”
穿过偏殿来到一个院子，此处便是客房，小院略显清冷，大约游玩的人多，供香的人少。院子里有一株腊梅，虽是寒春却仍旧怒放，满园飘香。顾子寒正坐在腊梅树下的石桌旁独自下棋，小僧行礼退了出去并随手掩了门，肖月走了过去，看了看她：今日她倒是穿了一身素净的衣裳，洗尽了铅华，以玉簪挽发，颇显娴静。
见肖月到，顾子寒抬了抬下巴笑道：“坐下吧，今日总算得空，阳光正好，幸好你也方便。自己一个人来的？”
“对，上次阿元带我来过一次，大致记得路线，自己骑马来的。”肖月搓了搓手，拨弄了一下眼前的黑色棋子。
“你会下围棋？”顾子寒笑了一笑问道，神情比上次放松了许多。
肖月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象棋会一点，围棋一窍不通，五子棋还能下下。”说完俏皮地笑了笑。
顾子寒瞪了她一眼，却并无不满，道：“真是不学无术啊！”
结束了开场白，便来了正文，顾子寒将棋盘上的白子一枚枚地拣到棋笥：“你出来尚臻都不过问？”说这话时顾子寒神情十分平静淡然。
“没有，一般阿元都陪着我，今天他不在，我就让阿元不必跟来。”肖月低下头将黑子捡到自己面前的棋笥里。
顾子寒手一顿，笑了一声：“他对你倒是看重，竟然还让阿元这样的高手随护，你真是......”
顾子寒没有说完余下的话，肖月不置可否。
“上次时间仓促，这次你想问什么？问吧？”顾子寒笑了笑落下了一个白子，正在棋盘中心。
“你怎么会和李沐在一起？”肖月说出了心中的疑问，肖月自然知道顾子寒不愿意说为什么离开疤哥他们，但这于肖月却是致命的吸引，她还寄希望于疤哥和向婷，她还想回去。
果然，顾子寒似笑非笑，仿佛在说我就知道你要问什么。她抬起头看着肖月叹了一口气道：“你还真是打破砂锅问到底，好吧，我都告诉你。”
略微沉默了一息，顾子寒不答反而反问了一句：“上次我们被长如师太所抓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肖月摇摇头，脸上茫然。
“其实向婷和疤哥都属于一个叫光的组织，我也是其中一员，”顾子寒娓娓道来，“光是为了维护现有的时光空间顺序而成立的，任务就是收集各种偶然穿越过来的人，然后送回去，这样就不会出现任何威胁历史或者打乱时空顺序可能。光成员里有金、木、水、火、土五位异能元素摧动者，也就是异能者，他们合力便可以打开通往过去的时空之门，把穿越者送回去，然后穿越之门便彻底关闭。光组织里面有异能者，也有异能保护者，先前组织设计疏漏，有部分异能者被发现持有异能，便被这个世界里的人盯上，有的被抓了起来。他们想通过控制异能者来控制这个世界，不过，组织发现疏漏后便将剩下的异能者能力暂时压制，待到时机成熟再解封。可惜已经引起秦国和墨者的注意，很多异能保护者惨烈死去。”
说到这里顾子寒陷入了沉思，肖月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黑子放在白子的旁边。顾子寒笑了下又接着道：“记得疤哥吗？”
肖月点点头，顾子寒道：“他便是火元素异能者。”
“那其他元素异能者是谁？”肖月脱口而出。
顾子寒看了她一眼，又下了一颗白子紧贴着黑子，道：“我也不知道，彭晓应该是木元素异能者，现而今只有他们两人拥有异能。”
“那为什么不能多派一点异能者呢？”肖月不解地问道。
顾子寒白了她一眼道：“你以为异能者随随便便选个人便能成功，所谓异能者都是九死一生抗过来的，那些元素在体内肆虐简直痛不欲生，挺不过去的便死了，活下来的万里挑一。”
“你怎么知道那么清楚？”肖月眨眨眼睛问道。
“当然是听说的。”顾子寒敲了敲棋盘，示意她接着下。
肖月只好放下一黑子阻住白子的去路，顾子寒笑笑在白子下紧挨着又下了一颗白子。
“上次多谢你把生的机会让给我，不然我可能真的活不了了，那长如师太十分变态，在我体内种下十几枚银针，幸好及时得到医治，所以多谢！”顾子寒表情十分真诚。
肖月眼睛有些热，她真没想到顾子寒会遭受这样的酷刑，顾子寒说的轻描淡写，但是那酷刑后的模样肖月想起来仍有些心悸。
“疤哥和向婷一路往北，谁知道光组织里出现了叛徒，他设计杀死了方芳，方芳就死在我的怀里。疤哥断定是我杀了方芳，我百口莫辩，被疤哥重伤，差点死掉，幸好李沐救了我。”
顾子寒说到这里，脸色有些衰败凄凄，肖月握住了她的手，真心地道：“我相信你！”
这话她说的是真心话，顾子寒经历九死一生，怎么会在回到组织后又背叛呢？何况，她的直觉告诉她：顾子寒不可能是叛徒。
顾子寒眼睛有些湿润，笑道：“你呢？你怎么也到这了？”
肖月将自己后来的经历大致说了一遍，顾子寒不住地颔首，末了看着肖月的双眼告诫道：“你现在在尚臻的庇护下尚好，千万不要意气用事，秦国不比宋国，危险重重，一则秦人视宋人为贱民低人一等，秦人骨子里自感优越，就是随意射杀宋人皆为平常，二则秦国和墨者对穿越者大肆搜捕，你不要轻易泄露了身份，招来杀身之祸。别看李沐对我尚好，如果他知道我的身份，会毫不犹豫地将我抓捕送给秦国国君，你，也一样。”
肖月脸色有些凝重，一时氛围有些凝滞，透着人喘不过来气。
“那李沐对你......”
顾子寒苦笑：“我现在是替他经营听音馆，他，对我尚好。”
肖月从她的话里嗅出一丝不同寻常，有些替她担心：“难道你不想找出叛徒穿越回去吗？”
顾子寒叹了一口气：“那个叛徒必要揪出他，让他也尝尝这噬心的滋味。穿回去？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我现在在听音馆挺好的。”
“你听说过秦国那个李焕的消息吗？或者听李沐提过吗？”肖月想了想问道。
“难道你不知道？”顾子寒瞥了她一眼。
“知道什么？”肖月愣了一下。
顾子寒想了想，笑道：“他现在是西戎族的准驸马，不过还没有成亲，虽然他做出那样的事，不过性命想来无忧，至少现在还是有价值的。”
“那为什么尚臻不告诉我呢？”肖月有些疑惑。
顾子寒红唇一勾笑道：“我倒是能想到原因，不过我要是他也不告诉你。”说完捂着嘴巴笑。
不知怎么肖月脸一红，有些发烫，嗔道：“还能不能好好聊聊了。”
“看来呀，尚将军也遇到了打不下来的仗了。”顾子寒打趣道，这下肖月真有些恼了。
顾子寒见状连忙咳了两声，端坐好问道：“还下不下了？”
肖月看了一眼下了一半的五子棋，有些心痒，横眉一挑：“下！”
二人又下了半晌的五子棋，肖月完败，两人才各自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