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学中有一个理论,想要真正地结束某件事,必须借助一种正式的告别仪式才能达到。如果缺乏这个仪式,这件事在当事人心里将会持续地产生影响,甚至终生不能释怀。
那么,在决定开始新生活之前,为自己设计一个告别仪式吧。
告诉自己:前尘旧事已了,新的人生,从此时开始!
午夜言情台
周末,童琳倚在床头怔怔发呆,回想着两天前马天宇涨红着脸,向她提出希望她做他女朋友的情景。
马天宇是一个软件开发工程师,薪水不错,人品也有口皆碑,一向是个香饽饽。童琳对他也颇有好感,如果更进一步做女朋友,似乎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此时的童琳,有点欢欣,又有点忐忑,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握好下一段恋情。复杂的情绪让她烦躁起来,索性起床,做起了大扫除。
清理旧物时,童琳看到了一个蒙尘的音乐盒,轻轻打开,熟悉的生日快乐歌的旋律响起,这是……
这个音乐盒是两年前童琳的前男友陆飞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时间,回到了两年前。
春光正好,一向秉着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站着原则的懒人童琳,完全没有出去踏踏青的意思,眼下,正抱着一本笔记本电脑,窝在靠窗的大床上,边晒着日光浴,边欣赏葛优的精彩演出。
正看得起劲,隋菲菲来电,勒令童琳立即带家属赶到良木缘。童琳这才想起,今天是苏眉从米亚罗回来的日子,更是他们三个死党的相聚日。最近一直心情欠佳,竟把此事忘到了脑后。她忙翻身坐起,手忙脚乱地洗漱了起来。
隋菲菲、童琳、苏眉都在一个县级城市长大,从小学到高中,不是同班就是同校,感情一直很好。大学毕业后,隋菲菲和童琳都安安稳稳地找了一个公司上班,只有热爱摄影和自由、家境又不错的苏眉,不喜欢办公室内的格子生涯,家里出资,给她开了个摄影工作室,做了个自由自在的摄影师,时不时潇洒地背上相机外出旅游一番。
很快就到了良木缘,远远地看到隋菲菲在招手。圆脸蛋的隋菲菲一头简洁利落的短发,阳光灿烂。坐下后,隋菲菲捏着童琳的脸骂道:“早就约了今天聚会,你倒好,还得本小姐打电话催你起床,你这家伙,还摆谱不成,真是欠收拾。”伸着脖子往童琳身后看了看,又问,“家属怎么没来?”
一提这个,童琳夸张地长叹了一口气。说起来,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陆飞了。他不过来时,童林主动给他打电话,他不是正在通话中就是说有事,满口的不耐烦,要不就是在出差。这不,这次聚会,陆飞又说忙给推掉了。童琳郁闷至极,陆飞,到底在搞什么,还当不当自己是他女朋友?
隋菲菲一撇嘴:“瞎忙,不盯紧点,小心你家陆飞被人拐了去。”
隋菲菲说话一向口无遮拦,三人间又是嘻嘻哈哈打闹惯了,她的话,平时童琳未必放在心上,可这会儿,不知怎么,右眼一直跳,莫名地有点心慌,强压下不安,童琳作势就要去撕隋菲菲的嘴。
正打闹着,一个大包从天而降,一头海藻样长发的苏眉,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打闹的两人,带着笑意的眼睛里,分明在说,还是跟小孩似的。隋菲菲欢呼一声,每次苏眉回来,最激动的就是她,必缠着苏眉讲一路上的风土人情、种种艳遇。
苏眉也乐得两位闺蜜分享,拿出相机,一张一张给两人翻看一路拍的照片。翻到一张茶市的照片时,苏眉转头看了童琳一眼,欲言又止。童琳的目光突然凝住了,因为,那里面,赫然有一个身影-陆飞!
那个身影,早已铭刻入心,纵然是在人群中,于童琳而言,却醒目得如在眼前。陆飞身边,正有个年轻俏丽的女子,似乎正紧挨着陆飞,附在陆飞耳边喃喃细语,亲密无间。
苏眉有些尴尬,“这张照片是我当时抓拍的,拍完了才发现,想找陆飞问问,又找不着他人了。”
童琳呆呆地看着照片,心底一片冰凉,喃喃自语:“可能那只是和他相像的人,只是巧合,天底下长得相像的人那么多。”另一个声音却自心底响起:“童琳,别自欺欺人了,陆飞‘忙’了这么久,你早该感觉到他的心已经不在你这儿了,醒醒吧。”说罢,童琳茫然地起身,往外走去,隋菲菲和苏眉放心不下,陪着童琳回到家中。一连几天,两人轮番过来陪伴。
这天,隋菲菲看童琳情绪已经稳定下来,问童琳:“陆飞多久没来过了?”
童琳想了好一会儿,说:“已经快两个月没见面了。”
隋菲菲惊呼一声:“这个陆飞,他以为他是国家总理呢,忙成那样。”想了想,又说:“别说我没提醒你,那些在外面有情况的男人,就是这样整月整月不见人影。开始是几个月,后来就是半年一年的,再后来就再也找不到他人了。”
苏眉不悦地瞪了她一眼:“行了,菲菲,你就别这儿添乱了,一张照片也未必说明什么。”
隋菲菲不以为然:“这叫防患于未然,真有什么的时候就晚了。”
苏眉看了看脸色开始发白的童琳:“你懂什么,其实眼睛有时候是会骗人的。同样的东西,用照相机照时,角度不同,照出来构图关系也会产生变化。电影拍接吻镜头时,就会用借位,即借用镜头、角度等方式,让男女主角看起来像是吻到了,其实并没有真的接触到对方。这张照片,是我从远处抓拍,并没有亲眼看到,更没有经过求证,并不是什么‘铁证’。童琳,别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
苏眉说完,低头看了看表:“哎呀,我要去一个秀场拍照,差点把这事忘了。”拎上包,又安慰了童琳几句,让她过两天亲自问问陆飞,弄清楚再说,就离开了。
隋菲菲呼出一口气:“其实苏眉说得也有点道理。前两天我坐车路过商业街时还看到了陆飞,他应该回来了,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就陪你过去问问吧。”
童琳吓了一跳:“今天?我可是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隋菲切的一声:“有什么好准备的?要没事,随时都能说清楚,要有事,提前告诉他,难道还要让他早点儿想好怎么圆谎不成。”
童琳对这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有一份深深的依赖和信任。而陆飞是她的初恋,被她看得重之又重,遇到陆飞“疑似出轨”这样的大事,让她自己去问,还真有些情怯,既有些不知从何问起,又有点儿害怕陆飞真有什么问题。眼下,隋菲菲愿意陪她去,下意识的,竟有些求之不得,也就随着隋菲菲去了。
下午临近下班时,童琳两人到了陆飞的公司,等了好一会儿,才从写字楼走出的人群中看到了陆飞。陆飞沉郁着脸,和童琳擦肩而过。
童琳忙拉住了他,陆飞见她来了,却无喜色,只生硬地问:“你怎么来了?”童琳心里难过,难道自己就这么不招他待见?两个月没见,见了,却一个好脸都没有。
张了张嘴,她看着那张冰冻般的脸,又嗫嚅地不知说什么。
急性子的隋菲菲拿出那张照片,摔到陆飞面前:“你什么意思?没空陪我家童琳,倒有空陪小妹妹?”
陆飞捡起照片,看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登时大怒:“你跟踪我?童琳,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庸俗了?”
童琳也急了:“我跟踪你?是你有错在先,我没有怪你,你还倒打一耙。是,我是庸俗,我庸俗又怎么了,庸俗也是你逼出来的。当初是谁说的,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都会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陆飞,说过的话,你转眼就忘了吗?”
陆飞冷笑一声:“我逼你什么了?从大学起,我什么没依着你?连半夜忽然想吃冰淇淋,我都跑半个城市给你买回来。你呢,什么时候为我着想过?”
一旁的隋菲菲听不下去了,挥手打断两人的争吵:“好了好了,今天我们不是来吵架的,就想找你问清楚,这张照片到底怎么回事?”
陆飞脸一沉:“我们什么事都没有。”
正待说什么,一个女孩儿从写字楼里走出,看到陆飞,笑容灿烂,走过来随意地拍了拍陆飞的肩膀:“陆飞,晚上老地方?”看到童琳两人,微微笑了一下,转头问陆飞:“这是?”
童琳仔细一看,可不正是照片上那女孩,这还叫没什么?心中气苦,一口气直冲头顶,想也不想地伸手向那女孩抓去:“婊子!”
童林伸出去的手却被陆飞一把抓住了,喝道:“你闹够了没有?”
天塌地陷一般,童琳大怒:“陆飞,你别后悔!”扭头就走,隋菲菲也冲着那女孩儿啐了一口,赶紧追了上去。
闹了半天,其实什么也没问着,可童琳已经认定是陆飞劈腿,不然,为什么这段时间总是不见踪影,见了也没个好脸,还维护那女孩?
一连几天,陆飞也有打过电话,童琳先是不接,再后来烦了索性拔了电话线。她想,如果陆飞肯上门来求她,她也许会考虑缓和一下关系,至少,弄清楚怎么回事。
苏眉听说后,托关系打听了一番,带回来的消息却让童琳更加愤怒。原来,那女孩是陆飞的同事,新进公司,按他们公司的规定,新人分到不同部门后,会由老人一对一地带,女孩就分到了陆飞那儿。女孩嘴甜,人聪明会办事,家境又好,很快在公司里混得风生水起的。跟着陆飞久了,竟然对陆飞上了心,陆飞去哪,也要跟着去哪,且事事打理得妥妥帖帖。陆飞那边,态度颇有些暧昧,没接受也没拒绝,公司内,人人都说那女孩是陆飞的新欢。
童琳私下找到那女孩,女孩只是轻轻掸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像是在轻轻弹掉童琳这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你不过是陆飞的过期女友,论容貌论气质论家境,你哪样赢得了我?陆飞迟早是我的。”
纷纷扰扰中,陆飞始终没有出面给个交代。所谓爱之深则恨之切,从前的深爱,到现在,全成了深恨,童琳灰心至极,换了电话号码,搬了住房,从此断了和陆飞的一切联系。
直到半年后,回老家过年的童琳,偶遇陆飞的好友肖明,才得知真相——
那年,陆飞的母亲病重。陆飞是母亲一手带大的,感情极深,心思自然全放在了母亲心上。
陆飞没有告诉童琳,只是因为爱她,明白以童琳的家底,根本无力分担陆母看病需要的花费,白让她担心而已。何况,自相恋以来,自己又什么时候让她为难伤心过?
那女孩,是陆飞的远房表妹,家里开有工厂,家境殷实,从小就喜欢陆飞。进入陆飞所在的公司也是有意为之。知道陆母病重后,说动了父亲,借给了陆母一大笔钱用于治病,还不时地去医院帮着照顾陆母。再后来便对陆飞步步紧逼,让陆飞接受她的感情。陆飞对表妹虽没别的心思,但眼下,受人之恩,对表妹却拉不下脸来。
另一方面,陆飞因母亲生病,无暇多顾,工作上也有些力不从心,出了几次差错,已几次受上司严词训斥。内外夹攻之下,心情自然恶劣。童琳找到他公司吵闹,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陆飞彻底爆发了。
至于那张照片,确实如苏眉所说,是“借位”导致的假象。当时,陆飞和那女孩是去茶市上选茶,女孩只是偏过头和他说话,却因为角度的关系,照片上显得暧昧至极。
童琳走后,陆飞几次打电话想要解释,无奈童琳丝毫不给机会,陆飞又分身乏术。待陆母有所好转,他再去找她时,已人去楼空。
童琳万没料到自己认定的“劈腿”真相是这样,她苦笑了一下,问起陆飞和那女孩儿最后到底有没有在一起。
肖明摇摇头,长叹一声:“后来,她妈妈还是没能救过来。他也离开了那家公司,对他表妹说,自己会出去挣钱,把借的钱还给他们,就去了Z市。”
说着,又看了看童琳:“我说童琳,陆飞当初那么难,你怎么就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肖明又说了些什么,童琳已记不得了。回到家里,懊悔一阵一阵地涌上来。她早知道陆母的身体不怎么好,有慢性病,却从来不放在心上。和陆飞在大学时相恋,从来都是陆飞宠着她,让着她,她却时不时地发脾气,连一顿像样的饭都极少给陆飞做……
童琳昏昏沉沉地想着,在陆飞眼里,自己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豌豆公主,这样大的事,他当然觉得自己无法分担。可自己呢?为什么不冷静下来,不给他也不给自己一个机会,就那么不管不顾地走了?
无论童琳怎么想,陆飞早已离开,或许是那场恋爱让陆飞也厌倦了,他做得和当年的童琳一样决绝,童琳怎么也找不到他。
又是一年过去,陆飞的身影终于渐渐淡去,只是偶尔,童琳会想起当年的他来,然后心里隐隐作痛。
此情可待成追忆。
红颜抵不住岁月,如今,童琳已经27岁了。家人都劝解她,趁还年轻给自己找个归宿,该放下的过去就要学会放下了。
“是啊,我是不是该重新开始了?”童琳想。
拿着音乐盒,回忆一幕幕地出现在眼前,童琳的心头也一阵阵酸涩。
良久,童琳用湿巾把音乐盒一点点擦拭干净,重新放回梳妆台。
她已经看清了自己的心,不论接不接受马天宇,下一段恋情,都不会再那么轻易放手!
说三道四
陆母病重,陆飞为什么不告诉童琳?
在陆飞和童琳的恋爱中,一直是由陆飞扮演“保护伞”的角色。现在家里出了状况,一方面在经济上,童琳帮不上忙,而陆飞作为两人关系中的强者,更希望自己把所有的一切承担起来,不让童琳担心;另一方面,陆飞同时面临陆母、表妹、工作三重压力,自然没心情再来考虑童琳的感受。最后,对尊严比爱情更重要的男人来说,大多不愿意让女友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时候。把脆弱无助的一面,向另一半展示,无疑是打破自己的强者形象,在没有十足的信任和把握之前,男人是不会轻易暴露这不完美的一面的。而童琳与陆飞在现阶段仅仅是恋人,还不是相濡以沫、互相扶持的夫妻,陆飞自然不希望在童琳心中变为一个弱者,从而选择了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