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我们这一行的忙起来就是个昏天黑地，尤其是遇到目前这种状况更是如此。下面的底层员工尽管还是如往常一般朝九晚五，但是心中普遍已经犯开嘀咕，只是一来他们职位低，有打听的心也没打听的路，二来这些事情毕竟与他们的根本利益没有什么太大关系，他们也乐得置身于旋涡之外。但是往上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情景了，大家都是外紧内松，其实都是很紧张。
紧急会议在晚上十点半才结束，晓柔，荣旭成和关天都是有家的人，所以一个个都回去了；伊娃和杰森也习惯了跟我熬夜，加上他们的办公室里都有全套的寝具，所以还没有想走的意思。我抬头看了看会议桌对面的肖海洋和他的两个助理说道：
“你们要是不急着回家的话，我们一起出去吃点消夜，快饿死了。”
肖海洋他们三个不假思索就同意了。这段时间以来两组人在一起工作，彼此之间也积累了相当的信任和默契，所以一路上大家都是说说笑笑的。我让杰森开车去了一家我很熟悉的饭馆，老板娘一看见我们走进去就很热情地上来招呼。
我和肖海洋彼此让着烟，杰森和潘伟豪则是一本正经地点上了菜，伊娃和余心言两个女人坐在一边不知道八卦些什么。一派和谐气氛，我忽然在想要是彼此之间都没有了猜忌和算计，这个世界该是多好啊！
“在想什么呢？”肖海洋问道。
“没什么，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这里我常来，老板的烧烤手艺在全市都是很出名的。而且夫妻两个人特别好。”我搪塞道，“我看你也是个爽快人，所以就直接替你做主了，你别嫌弃这地方小啊，有句俗话叫做尝鲜还须马路边。”
肖海洋哈哈一笑道：“你把我当做什么了？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我也是苦出身，全靠自己努力才有了今天。”他递了一根中南海给我然后低声对我说道：“今天下午于美伦给我打电话了，说要开紧急董事会，你知道这事不知道？”
我嗯了一声：“她也让伊娃通知我了，说是要开董事局和高管的联席会议，我猜她是想借着这一连串的事情向她那个有名无实的老公发难吧。”说着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问道：“对了，张天宇视频的事情你处理没有？”
“那天回来我就处理了，给那个邮箱回了个邮件，你也看见了，就是没有下文了，看来我们当初的猜想是对的。这些事情就是朱安妮指使王青做的。但是我一直不明白她这样大费周章是为了什么？”肖海洋歪着头问道。
“很明显，她就是想找机会对付我，或者还有你，这样才能把CMG变成她一个人的天下。也难怪，我和她的关系那么差，走到这一步也是迟早的。”我吸了一口烟回道，“我想朱安妮一开始是想借视频事件来牵制我这边，结果被我们两个给看穿了，而且我们又把皮球踢到她那一边，她看我们没有动作反而惊慌了，所以也就暂时收敛起来。但是江子珊的发难出乎我们所有人的意料，所以我估计朱安妮可能又想借这件事来个反攻了。”
说话间，老板已经给我们上了一大桌的菜。我让杰森给所有人倒满酒然后招呼大家一起动筷子。因为饿得厉害，大家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只顾着吃没人说话。我则是和肖海洋不断地碰杯喝酒。
我说道：“江子珊这次是玩完了，我真不明白这个女人这么闹腾有什么好处？”
肖海洋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她也算是这个圈子的老人了，怎么会做这种破坏规矩的事？”
杰森闻言不顾自己嘴里还吃着东西就说道：“这个女人就是犯贱，但是我听说明天星空电视还要继续采访她让她爆料呢。”
伊娃见状也说道：“没错，二位总监我也收到消息，说有好几家媒体已经联系江子珊，他们都愿意出高价让她揭黑幕呢！而且有几家都出到六位数了。”
我闻言差点把嘴里的啤酒喷出来。什么？六位数？就床上那点破事就值六位数？这都是什么世道啊？
“阿俊，现在可是危急时刻，要是江子珊这个女人还不闭嘴的话，我估计这场风暴只会越来越强，到那个时候再想收拾可就来不及了。”肖海洋提醒我道。
我拿起酒杯把整整一杯啤酒喝下了肚，然后从桌上拿过一串烤羊肉串慢慢地吃起来：“你就不用担心了，江子珊很快一定会自动闭嘴，不仅是要闭嘴而且这次我会让她万劫不复。”说着我一个用力把羊肉串的竹签子给扭断了。
吃完消夜我让杰森开车送他们每个人回家，而我自己则是打车去了华美酒店倾城剧组。今天剧组结束得比较早，我到酒店的时候很多人都已经入睡了。我在楼下的大厅给燕宁打了一个电话，让她直接下来找我。
几分钟之后燕宁穿着拖鞋走出了电梯门，我远远地向他招了招手示意她悄悄地走过来。燕宁见状果然很机灵很小心地走到了我的面前。
“最近剧组有什么事情吗？”我问道。
“没有什么大事，不过……”她支支吾吾道。
“不过什么？”我追问道。
“不过陈思思好像有些反常，整天像想吃了耗子药一样，对谁都很不客气。”燕宁说道，“张天宇导演也不知道怎么了，脾气也变了，以往他要是遇到陈思思这样非臭骂她不可，甚至都有可能抽她。但是他现在都是好言相劝的，弄得剧组上下都是一头雾水。”
我心中嘿嘿一笑，看来我们的张大导演也有怕事的时候。这一来，张大导演也算是被杀了威风，看来这个视频事件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笑了出来，我这一笑反而把燕宁给吓住了，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没事没事，不关你的事情。”我摆摆手道，“雪儿和少祖最近怎么样了？”
燕宁说道：“都很好的，就是雪儿姐有点为您担心！”
“为我担心？担什么心？”我歪着头问燕宁道。
“江子珊的事情其实整个剧组都知道的，而且也曾经有人联系过雪儿姐关于饭局的事情。所以她一直担心江子珊曝光的那些事情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我心中一热，看来范雪儿心里是有我的，就冲这我都得好好保护她栽培她。
“行了，我知道了，你以后多加小心点，好好护着雪儿，我这边不会忘记你的好处的。”我边说边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装着三千块钱的信封递给燕宁，“我知道你也不容易，这钱就算是给你的奖金，你拿着。”
燕宁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的神色，但是禁不住我催促最后还是伸手接了过去。“总监，我听说王青出事了，是真的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好几天都没见到她了，问谁都说不知道。张导演那边也不敢去问，一问就是发大火的。”
我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沙发扶手，好半天才说道：“该你问的就问，不该你问的就闭嘴。有些事情知道还不如不知道。你以后就一个人负责雪儿的全部事情，有什么难处直接给我打电话。王青的事情你少管，知道没有？”
燕宁很听话地点了点头。忽然她嘴张了一下但是什么都没有说。我觉察到她肯定有什么事情想告诉我。
“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告诉我？”我轻声问道。
燕宁咬了咬下嘴唇说道：“康总，您抽空和雪儿姐吃吃饭聊聊天吧，我想她挺在乎你的。”
我有点无奈地说道：“你怎么会这样想？”
燕宁说道：“总监，我也不是傻瓜，感情这种事情总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雪儿姐总是念叨着你，江子珊的事情一出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怕你有事。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我起身活动了一下因为坐时间太长而有点难受的筋骨。晚上的天气还真是有点冷，一个住客进来的时候打开了酒店大堂的门，顺势吹进来的冷风使我不禁打了个冷战。
“燕宁啊，我还是那句话，做明星助理乃至明星经纪人，关键就是嘴巴要严，不然的话这行里面就肯定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今天你对我说的话我什么都没有听见，当然你什么也没有对我说起过。我的意思你明白吗？”我刻意压低声音但是却很严厉地说道。
燕宁不是个傻姑娘，我不用说的很清楚她就能明白我的意思。看到她点头我才说道：“行了，我说的话你放在心上。倾城剧组这边我时不时会过来的，你照顾好雪儿吧。”
走出宾馆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在路灯和酒店霓虹灯的帮助下我很快就找到了范雪儿住的房间。尽管是隔着窗帘，但是我还是看到里面隐约透出的灯光。我在想此时此刻雪儿在干什么，会不会也像我一样无聊而又无奈地游荡着。
外面很黑很冷，但是我却很享受这种感觉。浓浓的夜幕下，掩盖的是我们每一个人那无法追回的似水流年。
“一切由我这里开始，一切在我这里终结。”我忽然间又一次念起了这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