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听到外国友人赞美自己向往的大学,心里很高兴,他们游了东湖,看了洛迦,足足走了三个小时,直到皓月当空才想起了饥饿。上官似是完成了心愿,一脸轻松,在武汉,他似乎只知道武汉大学,明天就要北上至北京,车程大概要一两天。
晚上,刘倩依偎在上官怀里,“你想考武大么?”
上官抚着她的秀发,“咱可不当‘武大郎’,说去北京就去北京,
刘倩被他的“武大郎”逗乐了,笑得肚子都痛了,两人自离别重逢后,很少这么亲近了。
久别后的重逢弥足珍贵,两天的车程并未让他们感到枯燥。作为政治文化中心的首都北京,高楼林立,已鲜见古老的四合院的踪影。天安门广场的人民英雄纪念碑高高耸立,Jack的父亲虽然戴着墨镜,但从他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的庄严肃穆,毕竟是从政人员,这也许是他的“职业病”了吧。
他用较为纯正的普通话告诉上官:“我很佩服中国的人民英雄,他们为革命抛头颅,洒热血,宁死不屈,很值得我们美利坚民族学习。”
上官憨笑着,点头称是。
Jack也插言了:“我听说中国有句俗话叫‘不到长城非好汉’,我们今天去做回好汉吧。”
Jack的父亲拍着Jack的肩膀,“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
之后他们用一连串的英文交谈着,上官很无奈,因为他听不懂。刘倩则拉着他的衣袖,示意他准备出发了。
上官会意,回头对Jack说:“Let‘s go !”四人一起出发。
站在长城上,放眼望去,长城蜿蜒盘旋在崇山峻岭,连绵不绝。长城上也不乏外国游客。他们爬到了“好汉碑”的位置,上官告诉Jack:“现在到了‘好汉碑’,你可以算是好汉了。”
Jack兴奋不已,他们找了个游客为他们拍照留念。一路上风景如画,Jack父子走在前,上官和刘倩在后面跟着,刘倩的脚力没有男孩厉害,越走越慢,上官牵着她的手,似是嘲讽一般:“小乌龟,你快点啊。”
刘倩不服,捶了几下腿又跟了上去……
后来,是上官背着她回酒店的,Jack抱歉似的说:“太对不起了,让你和你女朋友走得这么累。”
上官不待刘倩开口,抢先回答:“她缺少锻炼,你是没见她逛街的时候……哎哟……”刘倩在三个的肩膀上咬了一口,上官无奈,把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Jack笑着说:“你们两个真是……哎呀,我中文不好,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刘倩见Jack抓耳挠腮,不由得笑出了声,上官插言:“还不下来啊,我腰都酸了。”
刘倩丝毫不买账,“背我去房间,不准乘电梯!”
上官暗叫“我的妈呀”,房间号是1325,什么概念?十三楼!
上官无奈道:“何必这么整我呢?好歹我也把你背到这里来了,还不准坐电梯。”
刘倩不依,上官想:反正你在我背上,我做什么你也拦不住。顿时加速冲往电梯,门一开一关,刘倩揪着他的耳朵,“你敢耍赖!”
上官坏笑道:“你再揪我就耍坏蛋了。”
刘倩放开了手,在上官的另一边肩膀咬了一口。
上官疼得直呼“饶命”,还反唇相讥说:“跟‘毛毛’在一起久了都这样了吗?”
刘倩反笑道:“你跟‘毛毛’在一起的日子更久吧。”
上官落败,心想等回到房间再“收拾你”。
进了房间,上官把刘倩往床上一放,刘倩舒展了一下筋骨,趴在上官背上,撒娇似的说:“我帮你揉揉吧。”
上官心道这还差不多,趴在床上,让刘倩帮他按摩,也许是真的累了,他很快便睡过去了。
晚上九点,上官起来,伸了个懒腰,全身至少十处地方的骨头发出了声音,顿时让上官神清气爽,刘倩笑着走了过来,“你睡得跟一头死猪一样,怎么都拍不醒。”
上官抓住时机,上前拥着刘倩,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这一吻算是给你的答谢和惩罚了。”
刘倩正要反驳,Jack敲开了门,兴冲冲地说:“我知道用什么来形容了,叫‘相濡以沫’。”
半天,上官和刘倩才反应过来,被Jack的话语逗乐了。此时上官的肚子唱起了“空城计”,他转头问:“你们都吃过饭了吗?”
他们摇头,上官叫他们和Jack的父亲一起去饭店。
夜幕下的北京虽没有白天的热闹,但依旧繁华。在路灯的映衬下,树木掩映着霓虹灯,四人灯下漫步,犹如一家人。一行人来到了北大校门口,上官率先停住了脚步,默默地注视着在国际上都赫赫有名的学府。他向往着两年后自己也能到北大来学习,可一切还太远,他才刚刚高一,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未来仍是未知数,谁都难以预料。
整个暑假,他们的足迹北至哈尔滨,南抵海南岛,西到乌鲁木齐,东至黄海之滨。看似夸张,但每一站停留不过一两天,本以为两个月很漫长,他们从香港到上海时还在计算着剩下的时日——还有十天就开学了。
上海的繁华稍胜北京,作为改革开放前沿城市,世界经济中心之一,上海想不繁华比登天还难。
上官强压下购物的冲动,他一直认为上海的物价很贵,也许是事实,因为他总听别人说很多人在上海连房子都买不起。他也想拜访住在上海的作家,因为他自己写了几首诗,想让他们批改批改,而让他为难的是:他压根不知道哪些作家住在哪个地方,上海这么大,总不能让上官贴寻人启事吧,找别人还行,找那些作家用这个套路,这张寻人启事非得上头条。而且上官自忖自己是个无名人士,诗写得又不怎么好,还是不献丑了。
上官终究是要接手家业,总不能让个作家当一个金融业老板吧。刘倩听了上官的想法,笑他胆子太小,还说什么“献丑不如藏拙”。
上官气呼呼地埋怨:“笑什么笑,我这是有自知之明知道不?”两人嬉闹一阵,开始了上海之游。
上官越走越觉得没劲,除了楼还是楼,一直望不到头,心里除了愁还是愁,一直困扰在心头。
Jack的父亲与他们不一样,不时地发话:“上海比纽约好多了。”
上官暗道:“纽约比上海好多了还差不多。”
在Jack父亲的强烈要求下,他们多留了一天,议员就是议员,旅游还不忘工作,观察中国的经济发展。
上官和Jack把终点站选在了温州,刘倩说:“温州有什么好的。”
Jack笑了,示意刘倩去问上官。
上官捏着刘倩的脸蛋,“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宁慧婕啊?她家在温州啊,Jack这次还从美国为她带东西给她爸妈呢。”
刘倩恍然大悟,回捏上官,用上官刚才的语气回答:“我知道了。”
根据宁慧婕给的地址,他们乘车来到了一个社区。社区很大,配备很豪华,住进来的自然是非富即贵了。
叩开了宁慧婕的家门,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开了门,问道:“你们是……”
Jack接过了话茬:“我们是宁慧婕在美国的同学,她让我给您带来一些东西。”
宁先生很热情,忙道:“哦哦,快进来坐。”
房子不小,足有一百五十多个平方,客厅也很大,宁先生叫来了宁太太,让她倒茶,打开了女儿给他们的礼品盒——是几盒美国的巧克力,还有宁慧婕的一封信。
宁先生笑容满面,口里说着:“这丫头,还知道惦记爸妈。”
宁太太开过信后也露出了微笑,问Jack道:“你应该就是Jack吧,我女儿经常提到你呢。”
Jack白皙的脸上泛起了红晕,逗得大家哈哈大笑,上官注意了宁先生宁太太很久,他们的笑容让上官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似是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宁先生道:“你们还没吃午饭吧,今天就留在我家吃个午饭吧。”
上官一行也没有拒绝,客随主便了。
上官是个不解疑虑便吃不下饭的人,他发短信问他的父亲在温州认识不认识一个姓宁的人。十分钟后,他爸回了个短信:“温州?说个具体的名字啊,我认识的姓宁的多了去了,不过温州只有两个,你描述下他长什么样。”
上官用短信描述着: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中等身材,略胖,没戴眼镜,大约和你一样年纪,估计也是个公司要员,留着短发,是个不错的先生。
又是十分钟,他爸来了短信:“先生?那算了,我认识的温州两个姓宁的都是女的,不过你的描述让你妈想起了你的表舅,小时候你还缠着你表舅讲故事呢。你问他是不是叫宁泽新,是的话准没错。”
上官从字里行间读出了他父亲的兴奋,一经他父亲提醒,上官似是茅塞顿开,不看不像,越看越像,天底下竟有这么巧的事?表舅一家到浙江打拼,离家都十多年了,那时他女儿还依依不舍地哭着走的。
上官尽量使自己平静,待宁先生回到沙发上,他才开口问道:“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这一个问题似是有点不礼貌,但宁先生却不见怪,“宁泽新。”上官这时笑了出来,搞得众人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半天,上官才说:“表舅,别来无恙,外甥上官翔云有礼了!”
这时连刘倩和Jack都傻眼了,暗忖上官是不是疯了。宁先生仔细打量了半天,“上官”这个姓氏他再熟悉不过了,他惊讶地走过来,问道:“哎呀,你真的是小翔么?都长这么大了啊。”
这时Jack和刘倩才相信世界果然有这么巧的事,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了。
饭桌上,宁先生藏起了笑容,问宁太太:“咱们好久没回老家了。”
宁太太随口一道:“十三年了。”宁先生向上官打了个眼色,上官会意,帮宁太太夹了一块肉,“那舅妈你还认不认得我啊?”
宁太太手抖了一下,抬头打量上官,看见丈夫满脸笑容,马上明白过来:“你是小翔?”
上官点头,宁太太兴奋地叹道:“哎呀,都这么大了,我们离开的时候你还是个小不点呢,时间过得真快啊。”
那一天,他们聊得很欢,似是要把十三年来的话说完,一会问上官家里人还好不好,一会又问上官成绩怎么样,还感叹世界真小,这样的巧事都有。细心的宁太太发现上官始终牵着刘倩的手,调侃道:“哟,小翔都找媳妇了,小姑娘家里哪的?长得挺俊的。”
宁太太依然是乡音未改,刘倩确实不好回答,“家”?她已经没有了家。还是宁太太会观色,也察觉出了什么,忙岔开话题:“两人来年结婚了,别忘了请我们这两个老家伙回去喝杯喜酒啊,哈哈!”
上官脸带微红,口里应承着:“好,好,一定,一定。”
刘倩见上官这样子,也暗掐了他一把,“这事还早呢。”
上官却大声道:“迟早的事,你跑不了。”刘倩羞得往上官背后钻去,客厅里笑声不断。
那一晚,是在宁先生家里度过的。
第二天,离开学只有六天了,尽管宁先生两口子一再挽留,但还是敌不过他们的归心。宁先生开车送他们去车站,还叮嘱上官代他一家想上官父母问好……
“终于回家了!”上官翔云一进门便感叹道,刘倩怪问他:“难道旅游还亏待你了?”
上官嘿嘿一笑,“在北京不是亏待我了吗?”
刘倩白了他一眼,娇哼道:“不是替你按摩了么?”
上官只好作罢,提着行李回房。Jack的父亲在沙发上逗着“毛毛”,Jack则打开了电视。
晚上,上官为Jack父子摆了饯行宴——他们明天就要回国了。
上官有点不舍,但又无可奈何。他为Jack何其他美国同学都准备了相应的礼物,都是中国的纪念品。
那一晚,上官,刘倩,Jack聊了很久,谈到了未来,谈到了梦想。上官的父亲和Jack的父亲则是志同道合,谈政治,谈经济,就连他们都互留了联系方式。
第二天,由上官成德的司机送他们去机场,双方都流下了不舍的眼泪。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上官将卡还给了父亲,里面还剩三万多,也把表舅的话带到。
暑假过去了,又是新的学年,升入高二的上官与刘倩又会经历些什么?如前所说,一切都是未知数,一切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