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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你一直都知道

在那一段等待成绩出来的日子里,韩在忆并没有很忐忑,倒是心情平静,每一天脸上都带着笑容。而姚佳里却是时不时的就要来她家“打扰”她一下,然后宣泄自己的烦躁,不过也多亏了姚佳里,她的日子才不会过得太无聊。

那一天晚上,成绩出来之后,韩在忆本来以为自己也还是不会太紧张的,但是当得知成绩的那一刹那,她的手心还是被汗浸透了。不过结局还是很好的,她要上Z大一点波折也没有,韩易弘顿时安心了,已经和凌静一起商量起请客吃饭的名单了。韩在忆一个人从客厅走向阳台,看着天空上闪闪亮亮的星星,突然眼泪就掉了下来。

虽然这三年,算是她人生里最累最苦的三年,但是却也是她收获最多的三年。遇见了很多人,也做了很多事。而在这一刻,她终于能够和过去说再见,在这青春的光阴里面,她开始慢慢的长大。

她抬头去看,不知道是谁曾经和她说过,这些闪耀在夜空中的星星,其实已经是几亿光年之前的样子了,需要经过很久很久的时间才能到达她的眼里;或许他们的生命,和这些星星比起来,是那么的微不足道,所以要好好珍惜,把握现在。韩在忆笑了,眼泪却掉了下来,把握现在,所以从前的事情就都应该忘记了吗?

没过一会,姚佳里就打了电话过来,她考的也不错,虽然和预期的有些不太一样,但也是能上Z大的了,这一次,她们这两个好朋友还是能够在一起。韩在忆不敢给顾安河打电话,问他考的怎么样,她有些嘲笑这样畏首畏尾的自己,但是又能怎么办呢?只要是面对他,好像韩在忆就变得不像韩在忆了。可是真正的韩在忆是什么样子,怕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吧。

在他们高考之前,金轩就已经和她说过他是不参加高考的了,他终究是步上了韩在忆曾经要走的路,被他爸爸送去了国外。知道成绩后的不久,金轩就打了电话给她,说是要和他们这些朋友做最后的一次告别。韩在忆答应了,都已经毕业了,谁知道今后还有多少日子能够聚在一起,像这样的时光,大概是过一天就少了一天吧。韩在忆当时已经忘了她曾经想过的,要离金轩远一点,其实就算韩在忆拒绝了,姚佳里也还是会拉她过去的。

麦浪的KTV里,那些男孩子,女孩子,个个都没了以前在学校时一本正经,好好学生的样子,疯起来都差一点忘了谁是谁,更有的女孩子已经染了头发,穿上了比较成熟的漂亮衣服。韩在忆还是以前那样干干净净的样子,穿着一条白色棉布裙,头上也只有一个亮晶晶的小夹子别着,坐在包厢的角落里,端着一杯苹果汁慢慢的喝着,而姚佳里早就已经和金轩的那群混混朋友混在了一起。韩在忆摇了摇头,她以前就一直觉得,姚佳里这样的性子,还能够学习这么好,她还真的是个聪明的人,要不是没有自己一直拉着她,或许她早就已经和那些人一样,成为混混中的其中一个了吧。

这时候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旋律也不是刚刚那样子的奔放,吵得人耳膜疼,开始有了轻柔忧伤的味道,原来屏幕上已经换了歌曲。韩在忆闭上眼睛,开始感受这首熟悉的歌曲带给她的温柔与其暗藏的回忆。大家都还在争吵着说谁要唱这首歌,谁选的呀还不起来唱的时候,韩在忆的手中却被塞进了一个麦克风。姚佳里对着她眨眨眼睛,韩在忆笑了起来,原来她一直都是懂自己的。

这首歌的原唱者本来是个阴柔的男音,但是韩在忆唱起来却一点也不觉得突兀。几年前的歌,在她唱来却别有一番味道。

“这是一首简单的小情歌

唱着我们心肠的曲折

我想我很快乐当有你的温热

……”

韩在忆闭上眼,想起以前那么多年,想起她第一次学会唱这首歌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唱给顾安河听了,对方当时是什么表情呢?是在嘲笑她唱的不好,还是没理她,一句话都不说,但是心里却是在鄙夷的呢?但是,这是她最喜欢的歌啊,乐队也是。那个时候她是刚刚察觉自己喜欢上顾安河的时候吧,心里小小的念想,偷偷的许下愿望,就是想要他也明白自己的心意。那个时候多单纯啊,因为一段或许早就知道不可能的暗恋,还是可以奋不顾身的付出自己所有的情感,什么都想要和他分享。韩在忆继续唱的时候,声音已经有点哽咽了,为了那些逝去的光阴,也为了她长大后就要失去的爱情。

“就算整个世界被寂寞绑票

我也不会奔跑逃不了最后谁也都苍老

写下我时间和琴声交错的城堡……”

顾安河和许若欣到来的时候,韩在忆还在唱着这首歌,顾安河第一时间就听出来了,放在门把上的手就停在了那里。他想起很多年前,那个女孩子带着明媚的笑容来到他的身边,给他唱这首歌的时候,自己虽然表面上怪她浪费了自己的时间,但是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吧,除了妈妈之外,第一次有人只为了他一个人唱歌,第一次有人,带给他这样单纯的快乐。他突然有点不敢进去,怕一进去,耳边环绕着的声音就消失了,然后他发现自己只是身处在梦中,然后傻傻的想念一个人。

许若欣有些不明所以,挽着他的手臂拉了拉,疑惑的问道:“安河,怎么不进去啊?”她以为他是不喜欢这样吵闹的环境,本来顾安河在班里也是独来独往的,除了她和他认定的几个人,很少有人能和他走到一块,这也是她当初看到在韩在忆面前会笑会闹的时候,就一瞬间将她列为敌人的原因。

顾安河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但是更多的是苦笑,“没什么,我们进去吧。”

他们进来的时候,韩在忆正好睁开眼睛,门打开,外面的光透了进来,打断了这一屋子的狂欢,所有人都望向进来的那两个人,包括她。顾安河静静的站在那里,身后的光环绕着他,就像是古希腊神话里面耀眼的神裔,韩在忆看向他,似乎全世界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她仰慕着他,仰视着他,却永远也得不到他。韩在忆转过身,眼睛盯着屏幕,不再看他,嘴里继续唱着歌词。

顾安河进来之后,眼睛就一直看着那个唱着歌的女孩子,那时候的她,唱歌只给他听,现在呢?有很多人愿意听她唱歌,而他再也不是她的选择。所有人都静静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新闯入的两个人,大部分人都是不认识的,而金轩没说话,他们也不好意思说些什么。

金轩只是摇晃着手里装满啤酒的杯子,眼里只看着那个拿着麦克风,整个人似乎都沉浸在悲伤中的人,他也沉醉了,或许他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个没心没肺的坏女孩,但是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没什么原因,他一向很看得开,只是认识了这么久,追她也追了这么久,她对待他却还是和刚开始一样,他不知道她心里是不是藏着一个人,他也不想知道。有人说过,喜欢是一个人的事情,不喜欢也是对方的事情,与付出的人无关。于是他喜欢的心安理得,不管她再如何躲着他,他总有一天会让她喜欢上自己。以前他是这么想的,但是这几天之后,他就要去国外了,或许再也见不到面,这时候金轩才发现,为什么他不和爸爸反抗呢?明明这是他做惯的事情,可是这一次却是很快就同意了,原来像他这样坚持的人也会觉得累啊,单恋一个人,真的太累人了。那个女孩子真的很好,只是变不成他的,这样的好也会被放弃的吧。

金轩很嫉妒那个藏在韩在忆心里的人,无比的嫉妒,但是现在的自己也已经做不了什么了,在他答应去国外的那一刻,就已经放弃了她,既然是自己懦弱,还有什么资格再去争取什么。

韩在忆放下了麦克风,然后拿起手边的苹果汁一饮而尽,有些液体顺着她的脖颈滑落下来,在灯光下闪着光,而她却只把脸上的眼泪抹了干净,顾安河看的皱了皱眉。

许若欣拉着他走到金轩面前,娇笑着说:“金轩,我们来晚了。”

“没事,你能来,就已经是给我面子了。”说着他站起来,向着在场的人介绍,“这个女孩子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是在D中的高材生呢,也是今年毕的业,而她身边这位……”

许若欣接口,“我男朋友。”

“那也是个高材生了?”金轩看了韩在忆一眼,发现对方一点反应也有,于是对着顾安河笑的意味不明,“既然都是认识的,那么就坐下来一起玩吧。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和你们聚在一起,也可能我还会回来,这一切都还要看老天爷!不管这么样,今朝有酒今朝醉,来,今天喝不醉的就不准给我回去!”说着他拿起酒杯就一饮而尽。

众人也是热血沸腾的,都是不停的劝着酒然后开始喝酒。言行抱着酒瓶子,眼里泪光闪闪,“老大,你可一定要回来啊!”

金轩见他为了自己的离开这么难过,心里也是很感动的,正想说一点煽情的话,岂料言行的下一句话就把他气的歪了鼻子,“老大,你要是不回来的话,那我就一个人追小忆,很孤单的啦!”

“言行,你现在离我远一点,我怕我想要揍你。”

言行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了,虽然不知道他又是哪里惹了老大生气,但是多年以来所受的积威告诉他,现在要离老大远一点,不然他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许若欣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个唱歌的人,拉着顾安河走到韩在忆所在的那个角落里,微笑着打招呼:“嗨,在忆,还记得我吗?”

“记得,”韩在忆淡淡的说,“你是许若欣是吧。”

姚佳里狠狠地瞪了顾安河一眼,可是对方一点反应也没有,她只好泄气,算了,不管了,今天她也是失恋的人,喜欢的人要去国外了,她连追求他告诉自己喜欢他的机会都没有了,怎么会还有闲情去管别人的事呢?呜呜,怎么越想越觉得想哭呢?想来想去这样坐着指不定还会有多沉闷呢,虽然抛下自己的朋友是有点不对,但她还是拉了拉韩在忆的衣服,指了指那边在嬉闹的一群人,然后中间就溜走了,留下韩在忆还在这里面对着这一对情侣。

顾安河本来一直看着她们在那里聊着天,却突然插嘴,“你考的怎么样?”

韩在忆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原本以为他不会问她的呢,“还好,至少比我爸预想的还要高一些,不然的话,我可能也要和金轩一样开个party,来庆祝我也得去国外了呢。”

“是吗?”顾安河笑了笑,捏着酒杯的手指却白的变了形。国外?原来她差一点也要去国外吗?

许若欣似乎也对这个话题感兴趣,“那在忆你想要去哪个大学呢?我和安河商量好要去B大的,你要是有兴趣的话,也可以来啊!”

“算了吧,你们要去的B大,我的分数可能够不上吧。”韩在忆有一瞬间的怔愣,原来他是要去B大的啊,最好的那一个大学吗?呵呵,自己还那么天真,以为考去了Z大就能再和他同一个学校,能够时不时的见到他。可是他是多么聪明多么天才的人物啊,在她以为自己要追上他的时候,他却又把自己甩开了几条街。自己原来和他真的是一个天一个地吗?就算不是,至少也不能够在一起的。

“是吗?”许若欣似乎有些尴尬,于是她又换了个话题,“小忆这么漂亮可爱,就算去哪都会有很多人追的吧?到时候可千万别挑花眼哦!”

“我哪有你漂亮啊!”韩在忆笑,“你别挑花眼才好。要是遇上了比顾安河还好的人,你抛弃他的话,顾安河一定会哭的吧。”

“才不会呢!”许若欣笑颜如花,抱住顾安河的手臂,“我爸爸已经认定安河了,说是要我和他订婚呢!你可不知道,我爸爸可专制了,他说的话我们家都没人敢不听的,我这辈子,可能就得挂在安河身上了!”说着她双手抱住顾安河的脖子撒娇,“你说,你敢不敢不要我?以后欺不欺负我?”

韩在忆愣住,看着他们在那边秀着恩爱,那一边是满是粉红色,这一边就是灰暗的,她连忙低下头,假装在桌上找着什么,不敢再看他们。顾安河抬头,看着那个低着头的人,眼里满是复杂。

许若欣没听见他的回答,有些不满的摇着他的身体,“安河,你说嘛,还是你真的准备不要我啊!”

顾安河对着她勉强的笑了笑,“怎么会?”

“那你都不回答我说的话,”许若欣咬着嘴唇,“在你的朋友面前都不给我面子,在忆指不定在看我什么笑话呢!”

“我没有!”韩在忆听到他们说到自己,还是这样子的话题,心里有些慌,立马就接了口,但是看到许若欣疑惑的表情,还有顾安河复杂的说不出来的脸色,她知道自己或许又闹了什么笑话,于是只好低着头,声音也很低,“我有一点累了,这里太吵了。”

许若欣笑笑,“没事,其实这样的气氛我也不太喜欢。”

之后三个人就没再说话,气氛也是尴尬极了。韩在忆不停的喝着桌上的饮料,可能真的是喝太多了,她跟他们说了一句就去了厕所。

韩在忆站在那里洗手的时候,许若欣也出来了,只不过是靠在门上面一直看着她,却没有说话,韩在忆在镜子里看到她的时候,只是皱了皱眉,她既然没说话,自己又有什么话可以跟她说的。

“在忆,你喜欢安河的,是吧?”

韩在忆愣住,转过身来看着她,神情间颇有些慌乱。

“其实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你虽然藏得很好,但是眼里的感情都太明显了,”许若欣走向她,好像是随意的在和她说话,但是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打在韩在忆心上的,“在忆,你认识了安河很多年,是不是就喜欢了他很多年了呢?”

韩在忆急着想走,却被她挡住了,“我还没说完呢,这样就走了,似乎不太礼貌吧?”

“你还想说什么?”这实在是太难堪了,喜欢人家的男朋友,还被人就这么当面的指出来了,韩在忆只觉得脑子里昏昏的,不知道是在想什么,还是什么都没想。

“没有啊,”许若欣笑眯眯的,“其实我也不想和你闹得很僵,毕竟你是和安河从小一起长大的,以后也会见面。只是我是心疼你,那么的喜欢一个人,只能一个人放在心里是不是很难受啊?”

“这个不用你管。”暗恋是她一个人的事情,又不碍着别人什么,她自己难受也是自己的事情,这是她喜欢了一个不喜欢她的人的报应,她不能够抱怨,也抱怨不了谁。

这一回韩在忆又往前走,许若欣没再拦着她,只是在她快要走出门口的那一刻,许若欣又说了一句,“你觉得,他是真的不知道吗?”

“什么?”韩在忆转过身来,满脸的诧异。

“连我都能看得出来,你喜欢他,”许若欣脸上满是势在必得的胜利笑容,“安河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对着你那么久,会看不出来吗?但是他看出来了,却什么也不说,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不知道吗?”

韩在忆的脑子轰的一声好像要炸开了,原来,她喜欢他,他一直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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