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片刻,蓦地想到那紫衫少女刚才所说什么“抓苦役!”连忙问道:“请问姑娘,他们将我捉来此地,难道是要我在此做苦役么?”
那紫衫少女点了点头,黯然道:“我曾听爹爹说,太行帮不久之后,要从总坛与各地分坛派来许多高手至此,我也不知所为何事。这里只因房舍不足,将要大兴土木,新建些屋宇供人居住。我猜他们将你掳来,便是要你修房子吧!”
王捡一听,心中大急,想到自己本打算上昆仑山寻青鸾宫主拜师学艺的,如今却被太行帮抓到此地行苦役,却不知要何时才得脱身?当下便起了逃跑的念头。
他转头四下一望,见这石室坚固异常,想到自己眼下右腿已折,就连行走都十分困难,如何又能够逃离此地?一时只觉胸中气闷悲苦,双目中再次涌上泪花。他见那紫衫少女正看着自己,只得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
那紫衫少女想是已猜到王捡的心思,低声道:“我知道你想离开这里,但此事我却帮不上忙。我若去相求爹爹,要他将你放走,爹爹定然不许。况且此地看守甚严,到处都设有暗卡,想要偷偷逃跑,也不可能。更何况……再过几天,我……就要与爹爹离开此地了。”
说完看了王捡一眼,见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便缓缓走到王捡身前,俯下身来,在王捡耳边悄声道:“如今之计,只有先将你腿伤养好,待过些时日,再慢慢寻找逃离的机会。我此次离开以后,不定会何时会重返这里,若那时你仍还在此,我定然设法让你逃离。”
王捡见这紫衫少女竟然一心一意帮着自己,心中感激之情充塞于胸,他本就拙于言词,也不知该如何表达,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感谢”二字。
那紫衫少女伸手堵着王捡的嘴,不让他说话,随后侧着头沉思片刻,忽然又道:“我问你一件事,你可不许骗我。”
王捡正色道:“姑娘对区区恩重如山,我如若骗你,不得好死。”
那紫衫少女道:“那我问你,你是否身有武功?师父是谁?”
王捡道:“在下并不会武功,也没有师父。”
那紫衫少女道:“那为何毛大健、田胜二人却说你招式奇妙,还与他们动起了手?你若真不会武功,又如何能和他二人动手过招?”
王捡道:“在下所言,句句是真。绝没有骗姑娘。在下本是峨眉山下的猎户,不久前在山中遇上一位老师太,是她传授了在下一式防身的招式,因此在下只会这一招。那位师太还说了,她并非是我师父,我也非她的弟子。”
他见这紫衫少女待自己甚好,便据实说了。但想到此地既是太行帮蜀西分坛,便隐去了追魂叟上山强索造化丹以及自己上山拜师等等情节。
那紫衫少女听完后,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啊!先前那毛大健、田胜二人说你是奸细,我就不信。”说完望了王捡一眼,又道:“却不知他二人为何会恨你如骨,好似非要置你于死地不可?”
王捡道:“他二人将我关了一晚,方才又前来拿我,说是去验什么身,我心下害怕,便施出了那招式护身,谁知……谁知……”
那紫衫少女格格一笑,接口道:“谁知你那护身的招数甚是厉害,他二人定是吃了大亏,所以怀恨在心,定要将你生生打死方才解气,我猜得可对?”
王捡见她猜得就如亲眼所见一般,心中十分佩服,不由露出一丝笑意,说道:“姑娘真聪明,一猜就着!”
那紫衫少女见王捡夸赞自己,心下高兴,不由嫣然一笑。王捡见她笑容如幽兰初绽,清丽绝俗,暗道:“这小姑娘生得可真美!”
蓦地此刻,忽听门外一个声音说道:“杨姑娘,你不去陪你爹爹,却跑到关押下人的屋里来玩耍,也不怕臭么?”
那紫衫少女脸色一变,低声对王捡道:“是林总管来了。”说着走到门边,娇声道:“林叔叔怎么来啦?”
王捡心道:“原来这姑娘姓杨。”
屋门开处,一个中年人缓缓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名半百老者。那半百老者身背药箱,一脸的愁苦之容。
王捡仔细打量那中年人,见他面皮白净,唇边两撇胡子修得甚是整齐,穿一身褐色锦袍,手拿一柄竹骨折扇,瞧着一团和气,倒像是个生意人般。
却听那紫衫少女道:“林叔叔,我叫那毛大健、田胜二人去寻个大夫来,那二人为何不见了踪影?”
林总管哈哈一笑,道:“他二人向我禀报说,昨日抓来一名来历不明之人,正由杨姑娘亲自审问,区区一听,便立刻赶来。”随即指着身后那半百老者又道:“这位老先生是城中最有名的大夫,区区听说杨姑娘要寻医生,当即命人将他请了过来,专供杨姑娘差遣。”
王捡见那大夫皱着眉头,哭丧着脸,战战兢兢立于一旁,心想:“这大夫定是被太行帮爪牙给强行挟制而来!”
却听紫衫少女笑道:“那我在此先谢过林叔叔啦。”
林总管呵呵笑道:“区区不敢当,呵呵,实不敢当!”
那紫衫少女大声向那大夫又道:“先生,你还愣着干嘛,快给这少年治伤呀。他腿骨断了,又被人打伤吐血,你可要好生给他医治,银钱自不会少。否则,可别怪本姑娘不客气。”
那大夫口中连连称是,快步来到王捡跟前,先为王捡把了把脉,接着便察看王捡右脚断骨之处。他见王捡右小腿胫骨并未完全折断,只是骨折,当即将王捡的腿骨复位。那大夫接骨手法甚好,不到两柱香时间,便将一切弄妥。
王捡强忍痛楚,半声未哼。那紫衫少女见王捡甚是坚强,朝王捡作个鬼脸,吐了吐舌,随后又微笑着点头称许。
那大夫为王捡续好了断腿,用两块夹板前后夹上,绑扎妥当之后,缓缓退出屋外,垂着头道:“此人右腿当已无碍,但仍需静养一段时日,不可动弹。他虽受伤吐血,但从脉象上看,体内五脏并未受到多大损伤,老夫再为他开些活血散淤、理气止痛之药,调理数日,当可无碍。”说完取笔写了方子,交与林总管手中。
那紫衫少女见王捡伤势无碍,心中也感欣慰,向那大夫道:“有劳先生辛苦。”
林总管从怀中拿出些散碎银子,递在那大夫手中,沉声道:“这些是诊药钱,你去照方抓药,余下的都赏了你吧。”
那大夫点头哈腰,连声道谢,匆匆自去抓药。
紫衫少女见大夫离去,回过身来,气呼呼的向林总管道:“林叔叔,你可要好好管一管你属下了,就是那毛大健、田胜等人,他们竟然胆敢骗我,说这少年身怀武功,还是奸细。刚才本姑娘已亲自审问了他,他什么都交待清楚了,这人就是个乡下猎户。你们胡乱抓人到也罢了,但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将人置于死地,方才若非本姑娘经过此处,碰巧发现,不然这少年早被那二人给打死。此事你若不管,我便告诉我爹爹去。”
林总管满面堆笑,细声细气的道:“杨姑娘息怒,杨姑娘请息怒,那两个狗奴才定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欺骗杨姑娘,回头我定将那二人重重责打一番,为杨姑娘出气如何?”
那紫衫少女听他如此一说,拍手笑道:“这还差不多。林叔叔果然办事公道,难怪我爹爹会称赞你呢!”
林总管笑道:“多谢杨姑娘夸奖,在下能得到‘白虎执法’与杨姑娘的亲口称赞,甚感荣幸!”顿了一顿,又道:“不知杨姑娘是否还有其它吩咐?”
那紫衫少女道:“噢,对了,还有一事,这少年被毛大健、田胜二人打成重伤,如今已不能再干活了。我见他可怜兮兮的,还望林叔叔今后严管属下,不许再如此对待这些下人了,你就让他好生在此养伤如何?”
林总管笑道:“杨姑娘真是菩萨心肠。既然如此,一切就遵照杨姑娘的吩咐办理便是。”
那紫衫少女笑着道:“多谢林叔叔啦。”回头瞧了王捡一眼,又道:“我要走了,你……你好好养伤吧。”
王捡见这紫衫少女一心维护自己,心中感激异常,见她出门而去,忙大声道:“多谢杨姑娘,杨姑娘请慢走。”
那林总管跟随紫衫少女出门而去,临行前,转头向王捡怒目瞪视。王捡见他眼中凶芒一闪而没,心中一惊,暗想:“这林总管当是看在杨姑娘的爹爹份上,才答应让我在此安心养伤,若是杨姑娘哪天真的离开此地,自己不知又要受他们如何欺凌了?”想着想着,不由暗自又忧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