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车水马龙,行人似乎都在疾行着,好像总有做不完的事一样。他们的脸上有悲有喜,似乎每一天都是黑色的星期八,因为等待他们的永远都是未知时代。
在大街角落的一处路灯下,这里显得格外的安静,路灯发出的昏暗光线照着很多男男女女,他们的脸上都面向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奶奶,而老奶奶则是在人群的中央,泰然的坐在一马扎上,马扎前摆放着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放着一纸扇,一套茶具,老奶奶轻轻的抿了一口浓茶,然后眼神扫过众人,张口讲道:
“今晚我给你们讲个关于咱们斩龙镇民国发生的事,在讲的过程中,请你们不要打断我,让我一气讲完,因为这个事太久了,我都快忘记了。”
人群先是叫了声‘好,’但是随着老奶奶充满沧桑的声音响起,人群变得异常的安静下来。
月夜凄凉,阴意寒寒,淡淡的月光笼罩着一片杨树林。
幽幽的夜风吹动着林中的叶子,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无疑给这个夜晚增添了不少的诡异气氛。林间虫鸣的声音比比皆是,鸟儿夜食轻抚翅膀的躁动给这个寂静的夜间打响了大自然的节奏。
忽然林间由远及近的箫声渐渐传来,声音悲怆悠长,像是对着天地述说着生前的往事一般,又像对着另一个世界的亲人哭诉断肠。
林中瞬时间打破了宁静,鸟儿四下飞去,走兽慌乱逃脱,惹得林间一时间噪声大作,叽喳如常,其情形如正午热闹景象一般,只不过现在是午夜,这样的景象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间段。
被淡淡月光笼罩的林间小路上升腾起一层灰蒙蒙的尘土,远远的还传来人杂乱的脚步声。
在点点星光的月夜下,林间小路上突然出现两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看年龄不过五六岁左右,黑色长发披散在肩上,可爱稚嫩的小脸没有一丝的笑容。她们各手提着一盏白色油灯笼,在前方探着路,映着飘忽不定的油灯发出的昏黄光亮,有四、五个年龄不一的女人,也是一身白色衣服慢慢的跟在两个小女孩的身后,她们脸上的泪痕还清晰可见,像是刚刚哭过不久似得。
在这些女人的身后有四个抬棺的棺夫,棺材呈四人抬,前两个后两个,这四个棺夫的身材都很娇小,在抬动棺材前行的时候,嘴中还发出‘嗯呼’的尖细声音,仔细看来才发现,原来这四个棺夫也是女人。
这四个女棺夫虽然抬棺很是吃力,但是没有一个乱说话的,只是闷着头咬着牙默默的跟在前行的送葬队伍后边,只是超负荷的重量让她们脚下的枯枝发出“咯吱、嘎巴”的响声,在这个阴气极重的林间,这点响声无疑是让人最恐惧的。
十几个女人一路无语,只是默默的前行,没有人知道她们要往哪里去。
那箫声渐行渐远,忽高忽低,哀伤的音调,穿透着阴阳两隔的亲情,可是整条送葬队伍中,没有一个女人在吹奏着箫,而箫的哀伤声音就萦绕在林间,跟随在送葬队伍的周围。
月夜下,繁星点点,应景的箫声哀乐无疑给这条林间小路增添了不少的诡异,与其说箫声萦绕在她们身边,不如说这箫声在引领她们前行。
这十几个女人冲着箫声的方向快速的前行着,脸上好像没有一丝的惧色之意。
林中杨树高耸,枝叶繁茂,一条笔直的小路不知通向何处。队伍越走越远,渐渐的来到林子的中心地带,忽然走在最前边的两个小女孩停下了脚步。
随即箫声瞬时间停止。十几个女人聚在了一起,往前方一块巨大的空草地上看去:
阴风无故四下刮起,冷气森森,带起地面上杂乱无章的野草形成了旋涡状,向两边纷纷倒去。树叶哗啦啦的响声引得树干狂舞,在地面上映出鬼魅一般的树影。枝头安息的乌鸦似乎被这无故的阴风搅得不安分起来,对着十几个聚在一起的女人‘呱呱’乱叫。
在众女的视线下,前方空草地上,一个大约二十几岁的年轻男人单手背于身后,另一只手横在腰间拿着一根通体白色的玉箫,安静的站在原地不动。
阴风在他身前形成一个圈状围在周边,而圆圈之内的草地上结了厚厚的一层冰碴,阴冷气息不知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还是那冰碴导致的。
他的长发犹如青丝一般贴服在腰背之上,一身浅白色长袍无洉无染,袍间无风自动,潇洒自如,不过与这个时代相比,他的穿着有些格格不入。
他的面色苍白,但唇红如血,卧眉柳目,表情淡然,俨然一副古代美男子之相。
而他的身边则站着一个小男孩,年龄在三、四岁左右,长相着实讨人喜爱,大大的眼睛,黑色朦子,天生樱桃红色的小嘴,身穿一件天蓝色的肚兜,两只肉肉的小脚则是光着站在满是冰碴的草地上,脸上笑嘻嘻的,完全不理会脚下的阴冷之气。
十几个女人都惊在了原地,只是睁大眼睛看着,没有一个张口说话。场面瞬间被阴冷的气息凝固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古风美男率先张口说道:
“命不过二五,活不过阳泉。单传过九代,从此无人哀。”
男人的声音清灵干脆,似乎一张口就进入了主题,而他的眼神则是望向那一直提着两盏白色油灯笼的小女孩,也似乎是在问着什么接头暗号一般。
站在最前的两个小女孩相对一视,不顾身后几个大人的神情,自顾往前走了几步,然后站住身子扯着童音未消的稚嫩声音共同回道:
“箫声引异路,阳女索阴魂。我们是斩龙镇人!也是第九代阳煞孤女的传人,我们今天来接他!”
两个小女孩声音整齐,就像是一个人发出的,而她们说完后,手指的方向则是那个胖呼呼正在傻笑的小男孩身上。
“我是箫玉衡。没想到这一代的阳煞孤女竟然是双子。”
箫玉衡似乎对眼前这对阳煞孤女更有兴趣,美目中流露出欣赏的神情,不过只是短短的几秒钟后,他的表情就变回了之前的冰冷,声音清灵的说道:
“我的任务完成了,我要走了,有缘我们还会再见。”
箫玉衡说完话,低着头看着身前那个胖胖的小男孩,冷笑一声,然后转过身子,动作轻飘飘的往远处走去,白色的长袍瞬时间和这绿色的林间融合在一起,俨然像是一副画像,他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林间,转而不见了踪影。
两个阳煞孤女没有犹豫,相对一视,一个先是走上前,牵住了小男孩的手,离开了那块空草地,然后另一个转身冲着那几个楞在当场的女人说道:
“把这口空棺就放在那空地冰碴之下,不用掩埋,也不用记住这里的位置,以后他的后人要祭拜,则由我们来办。”
她的话就像命令一般,几个女人瞬时忙活起来,谁都没有注意到她的话是空地冰碴之下。
离奇的事总是在不经意间发生,原本那一块满是冰碴的空草地上,突然深陷下去,形成了一个长方体的洼地,那洼地之处散发出冰冷的气息。
几个女人用尽全身的力气终于把那口空棺放进了洼地之处,说来奇怪,那洼地不大不小,整口棺材下去,正正好好,没有缝隙,简直就是严丝合缝一般。
弄好了棺材,几个女人又退回了原地,眼神望向那个阳煞孤女。
稚气未消的声音再次从她的口中传出:
“你们走吧!以后她会留在你们家族中,直到第九代人离世,我们……。”
故事讲到这里,老奶奶的声音停住了,昏黄的路灯突然快速闪烁起来,老奶奶的脸色霎时间苍白起来,接着她睁大双眼,望着自己脚下的路面,一头栽了下去。
围在她身边的人打了电话,没一会120的急救车赶来了,当医生在为老奶奶做初步检查的时候,他的脸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围观的人以为老奶奶是熬不过去这关了,没想到医生在当场说出的话,让围观的人都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应该是死了好久,身上已经出现了尸斑,你们谁知道他的家人在哪里?”
众人被医生的话吓的纷纷后退,没一个在往老奶奶的身体旁看去,在众人后退的同时,突然一个也是满头银发的老奶奶站了出来,望着医生说道:
“我是她妹妹,我来找她了?老姐姐,你睁开眼睛看看,看我身边这个年轻孩子像谁?”
在老人说完话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她身边的一个年轻男孩身上,这个人就是我,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