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馨月脱了傅千宇管束,心情大好,一路上哼歌唱曲,好不自在。葛少飞心中难过,闷闷不语,落在后头。如此走了几个时辰,依稀传来人语之声,定眼一瞧,前方不远处却是一处城镇。二人心中大喜,知道这就是傅千宇所说的余杭镇了。卓馨月兴高采烈,一路小跑,当先入城。葛守飞怕她有所闪失,紧追其后。
俩人进入城中,只见大街上的行人熙来攘往,车马如龙。茶肆酒楼,林立两旁。各类小摊沿道摆设,叫卖之声不绝于耳。多年来,葛少飞背井离乡,远走灵域,今日再见故土繁华,心中感慨万千。他少年心性,悲喜来去皆快,被这热闹场景感染,伤感之情,顿时一扫而空。难掩心中高兴,跑到大街上,这儿看看,那儿摸摸,只觉所见之人,尽都亲切。所见之物,尽皆新奇。那摸样,活脱脱就是一个刚入城的乡下小子。
卓馨月远远斜了他一眼,面露不悦,哼了一声,“土包子。”眼角瞥处,一幢高楼宏伟气派。上悬牌匾上‘祥福客栈’四个大字镀了淡金,在烈日光芒下,格外招眼。卓馨月略一踌躇,举步向那客栈走去。葛少飞见她从身旁走过,慌忙跟上。
二人刚到门口,一名伙计便笑脸迎来,招呼声中,便把二人引到楼上,挑了张靠窗的桌子子坐下。笑道:“两位客官,要些什么?那伙计又高又瘦,一双眼珠子鼓的老大。此时半弓着身子,眼睛紧盯着二人,溜溜打转。葛少飞年幼孤苦,未曾出入过客栈、酒楼。后又在灵族长大,起居饮食,皆有人照拂。此时闻言,不禁一愣,还真叫不出什么菜名儿来。却听卓馨月道:“你们这儿有些什么?”
伙计眼珠儿一转,仰首笑道:“那可多了,我们店里有龙须凤爪、西湖银鱼羹,红烧猪蹄、麻辣醉鸭、凤尾鱼翅、、、、、、”卓馨月见他眉飞色舞,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心生不耐,截口道:“好了,好了,快点本小姐快饿死了把你刚刚所说的全部上来。”那伙计嘿笑一声,“好嘞,客稍等。”说罢,将手里抹布往肩上一搭,转身带起一阵风,跑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菜已上齐,满满的摆了一桌子,鸡鸭鱼肉、香药密饯、干鲜果子,一应俱全。这几日二人在山中尽是粗茶淡饭,早已腻了。更别说卓馨月这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了,今日见此美味,俩人均是食指大动,吃得满嘴油腻。二人临窗而坐,迎着酥软夏风,只觉睡意催人。温饱过后,便趴在桌上小憩。
迷蒙中葛少飞忽想起一事,那日自己掉下悬崖,所带钱物都掉进了水里,后又递经变故,忘了打捞,只是这柄‘龙颜剑’对自己十分紧要,就连沉睡之中,也被紧紧拽在手中。回想至此,不由神色一变,挣起身来,推了推卓馨月,小声道:“小月,我的银两没了,你还有么?”卓馨月揉了揉惺忪睡眼,右手探入腰间钱袋,一愣道:“没了。”葛少飞啊了一声,“这……这可怎么办啊?”要不…..要不你去跟掌柜的说说,先赊些时候,等我有了,再来还他”哪知卓馨月听后大怒,拍案而起,指着葛少飞鼻子骂道:“好你个臭小子,亏你还是个堂堂男子汉,这等羞人之事竟叫我小女子去说,你也不嫌害臊。”四周食客纷纷循声望来,葛少飞不由躁红了脸,急道:“小点声,”别人都看着的呢!”卓馨月环顾左右,见众人都看着这边,闷哼一声,愤愤坐下。葛少飞再去叫她,她也不理。
店伙计闻声赶来,笑道;“不知两位客官有何吩咐?”葛少飞见他满面笑意,心中却有些发虚。但如今别无他法,只得硬着头皮道:“在下的银两用完了,不知小二哥可否容我些时辰,待我筹来银两,在还你?”那伙计一愣,陪笑道:“客官真会开玩笑,本店可从来不赊账的。”葛少飞见他不信,心中更急,答道:“我没开玩笑,我是说真的。”
伙计早先见二人穿戴齐整,那女子更是衣着华贵,本以为碰上了有钱主儿,此时见他神色,不禁心生狐疑。讶道:“真没有?”葛少飞道:“没有。”
伙计见他言辞诚恳,不似作伪,当即发起狠来,揪住葛少飞衣领道:“好你个臭小子,竟然跑到祥福客栈吃白食来了,也不睁大你们狗眼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今儿个要是不把钱拿出来,看我不打断你俩的狗腿!”
他说话间变了脸色,葛少飞不觉一塄。正不知如何应答,却见卓馨月一跳而起,拍桌道:“呸,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看姑奶奶是谁,怎会吃你白食,再敢胡说,割了你舌头。”说罢,宝剑已然出鞘。葛少飞慌忙拦住,好说歹说,才将其劝住。那伙计貌似凶狠,却是个欺软怕硬的角,一见卓馨月动了刀剑,直吓出一身冷汗。哆哆嗦嗦,跑去给掌柜报信去了。
客栈掌柜名叫黄富贵,五十来岁,身形矮胖。出生贫苦之家,早年生计艰难,便做起了酒楼生意。后来发迹,盼着自己后半生能坐享清福。本想把这间客栈取名为“享福客栈”,可拿享福二字作为店名,委实不雅,便把享字取了谐音祥字。这些年他靠这间客栈,赚的盆满钵满,但为人却实在吝啬。一听有人想吃白食,一把将手中账本抛开,跟上伙计一路跑来。气喘道:“哪个……哪个不长眼的,跑到本店吃白食来了?”那伙计指着葛少飞、卓馨月二人,道:“就…..就是他们。又见卓馨月向他瞪来,慌忙躲到掌柜背后。
葛少飞急道:“我们并非想吃白食,只是想起掌柜的行个方便,容我些
时候,他日必当奉还。”掌柜面带怒容,大声喝道:“臭小子睁眼说瞎话,说白了还不是想赖账,走走走,跟我见官去,”说着便来拉扯葛少飞。葛少飞一惊,连声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掌柜怒道:“休要多说,要么给钱,要么见官。”转身又叫来个伙计帮忙。那伙计身形魁梧,却是个瘸子,一跛一拐,上来便抱着葛少飞大腿,防他逃走。葛少飞见状一急,运足天残真力,注入双腿。站立不动,任凭几人如何使力,却始终无法将他移动半分。众食客瞧见,心中均是暗暗称奇,纷纷停箸观看。
掌柜体态肥胖,天气又热,拉扯一阵,已是满头大汗。便弃了葛少飞,
就近找了张凳子坐下,双手拍着肚皮,大口喘气。那个高瘦伙计正觉奇怪,忽见自家掌柜坐在一旁,气喘吁吁。眼珠子打了个转,急忙跑过去,谄笑道:“掌柜的我来给你捶捶。哪知掌柜面色一寒,抬手给了他一巴掌。那伙计无故被打,不禁愣在当场。众人也瞧得墨明奇妙,目瞪口呆。
却听掌柜怒道:“你个混账东西,还不快去拉着他,若是让他跑了,看我不扒了你的皮。”那伙计纵然心中委屈,却也不敢违逆掌柜。急忙跑了过去,一人抱着葛少飞一条腿,想要将他抬起。可是葛少飞就好似立地生根般纹丝不动。卓馨月在一旁瞧得有趣,咯咯笑道:臭小子,也忒笨了,你又不是根木头,就不知道一脚一个,把他们踢成滚地葫芦?”两名伙计闻言大惊,正想放手,却听葛少飞道:“不成的,不成的,我们亏欠人家的饭钱,就让他们抱会儿出出气。”众人闻言,纷纷大笑。卓馨月也是哭笑不得,嗔道:“真是个呆子。”
双方正僵持不下,忽听旁边一爽朗声音笑道:“不就一顿饭钱吗,掌柜的
何必如此?我替他们付了便是。”众人循声看去,说话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
少年。长相俊朗,纤细长眉下,一双清亮的眸子透出几分狡黠,说话时眉眼
含笑,观之可亲。
掌柜一听有人付账,眼中精光迸出,忙叫伙计将他搀起,喜道:“客官所
言当真?”那少年却不答话,从怀中取出两块银锭,随手扔在桌上,道:“这是十两银子,只多不少,就当抵了这位兄台的饭钱。掌柜一把将银两揣进怀里,眉开眼笑道:“好说,好说,客官还有什么吩咐,老朽定当尽力照办。”少年看也不看他,摆手道:“先下吧。”掌柜的干笑几声,带着两个伙计高高兴兴的走了。一场风波就此平息,众人再无热闹好看,纷纷转头,继续吃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