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
阵阵阴风过处,潮湿的气息弥散开来。壁上幽蓝的烛光跳动,隐约可见钟乳石洞上方长短不一的锥型石柱。
洞口前方,曲折蜿蜒的长廊似是一条蛰伏的毒蛇,随时等待着猎物上门。壁上荧光点点,像是带着致命的毒液,更添加几分致命的危机。
静,预示着危机。
雪洛两人并肩而行。
“乒……铿!”兵器撞接音起。
惊天剑出,一招之内,对手剑断。
“青阳师兄!”
“青哲?”洛青阳收起惊天剑,寒山锁烟般空濛无波的眸子扫过眼前狼狈不堪的齐云山弟子,“你为何在这里?”
周青哲一听果然是洛青阳的声音,惊天剑也无法作假。神情立马松懈下来,语带哽咽,“这里……这里根本就不是人能活的地方!是魔鬼……魔鬼……”
洛青阳寒霜般的面色一凝,齐云山大弟子的威望顿显无疑,“身为齐云山弟子,怎可惧怕鬼邪。究竟遇到何事?”
周青哲深吸一口气,似是平复心情,“那日,我和青门师弟脱离众人解手,天上出现了天狗食月的异象,我跟青门师弟就被吸入地面上骤然出现的黑洞之中,毫无只觉。等我醒来时,身边却无一人。我在黑洞之中独自走了好久,遇到了青逸和青胥两位师弟。一问之下才得知,那日‘天狗食月,阴气盛行’,地面上出现了不知道多少个黑洞。昆仑山上所有人皆落入黑洞之中。后来我们遇到了绿色的人骨架。那骨架……骨架……自称是九幽魔君……他说……他……青逸师弟为了救我和青胥师弟,被骨架……被骨架……”似是想到了当时的情景,周青哲浑身颤栗,说不出话来,见着洛青阳空濛的黑眸似是洞穿一切,眼神闪躲不敢再看。
雪砚芝素手托腮,黑眸盯着周青哲半晌,带着狐狸的狡黠,想到初见绿骨时候的情景,心下了然。少女嗤嗤一笑,似是不屑,“我看倒不像是你那青逸师弟自愿献身,想必是那绿骨有所承诺,说什么‘献上其中一人的生命,便放剩下两人离开’一类的话吧。”
周青哲偷偷撇了一眼雪砚芝,黑发红花,素颜惨白,却仿佛有着一双洞穿人心的黑眸,透彻,凉薄。那日绿骨却是做出承诺,三人之中留下一人,便放走其余两人。生命攸关时刻,什么名门正道同门之义全是浮云,唯有活着,才是正途。于是周青哲和赵青胥合计,扔下身已带伤的苏青逸。苏青逸不料同门陷害,被那绿骨剥皮拆骨,在眼前活活折磨致死。绿骨却不满足,甚至将苏青逸的灵魂一同采纳。
绿骨发出森森寒光,盯着两人如同盯着到手的猎物,周青哲和赵青胥这才恍悟,绿骨根本没打算放过两人!两人合力,终是制服了绿骨。想到身死的苏青逸,心中不知何种滋味。
雪砚芝眨眨眼,“绿骨死了后呢?”
“骨架死后,也不知道是什么邪,出现了两个门,一个‘阳界’,一个‘不归’。我和青胥师弟自然选择了阳界。岂料……”说到这里,周青哲瑟瑟发抖,“岂料阳界之后根本就不是人活的地方!”
那日,周青哲和赵青胥两人踏入阳界之门,满心以为可以重见天日。却不料门后——
流火灼灼催心扰,烈日炎炎似火烧。
河流干涸,大地龟裂。
断枝残骸满地,高木尽数枯死,这里正在经历旱灾,也像是烈火焚烧之后的残迹,偶尔传来“噼啪”的声音,仿若烈火灼烧后的枯树垂死呻吟。
哪里是人能活的地方!两人修为已可辟谷,却不料阳界似要榨干人的一切水分气力一般,饥渴难耐。
脱力之时,飘渺遥远,又好似就在耳边,有个声音响起,“杀了他,杀了他,剥皮拆骨,吞入腹中……就能活下去……活下去……”
周青哲转眼,在赵青胥的眼中也看到了渴求与贪婪……难道那声音……周青哲突然明白,赵青胥也对他起了杀心!
人性的贪婪在此刻暴露无疑,同门师兄弟作困兽之斗。最后的结果不言而喻,周青哲将赵青胥化为自身的能量,活了下来。
周围的情景突变,又回到了最初黑暗幽深的长廊,似是毒蛇蛰伏,等待致命一击。
“阳界之中,高温难耐,毫无生气。我跟青胥师弟拼死逃离了阳界,最终青胥师弟却因为伤势过重去了……
“师兄……我不想死……你一定有办法带我出去的……师兄救我……救我……”周青哲自然没有对洛青阳说出他出卖一个师弟、手刃另一个师弟的事实。他奉命跟踪洛青阳,(具体参看第八章,有一幕是袁长晟示意两个弟子跟踪洛青阳等人)现下最好的办法便是令洛青阳同意他跟随。一来洛青阳武艺高强,那么自己自然性命无虞;二来日后也能向师父交代。他日若是师门追问起来,便将一切罪责推到天灾之上,抑或推给洛青阳。即便师父知道他害死了两个师弟的事,也能将功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