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筝又看了他一眼,看见那耳后的一片红晕时,好笑地摇了摇头。
转眼间,北策竟已经到了明白男女之事的年纪了。
她连忙站开一边,自去包包子不提。
小家伙每包好一个,就笑弯着眼睛向娘亲展示,一副献宝的模样。
两刻钟之后,包子做好,一一地被放在锅里蒸上。
瞎婆婆烧火,北策领了小莫曲到外面,说带他打鸟雀玩。
小莫曲没有表示愿不愿意,不吭声地跟着小叔叔就出去了。
其实在他的心里,小叔叔就跟他渴望的爹爹一样,会教他写字,还会带着他做许多小男孩都会做的事情。
但是他不明白,小叔叔为什么一下子就不管他了。
岳筝把盛馅料的盆子洗好,还没刚一出厨房,思源就突然冒出来的跪到她的面前。
她不禁惊问道:“怎么了,思源?”略一思索又问:“难道你妹妹还是不见好?”
“不是的”,思源摇头,却一副感激的神色:“多亏了奶奶给的那些蜜,当晚我妹妹服过就境况大好。第二天时便已经能进流食了,我爹急忙请了大夫来看。那位许大夫直称奇迹,说妹妹的病情已好了大半。”
思源说着红了眼眶,却满脸的感激和愉悦:“许大夫说了,我妹妹现在已绝无性命之忧了。他还问思源的蜂蜜是哪里来的,我怕给奶奶惹麻烦,便支吾过去了。”
岳筝点了点头,“你快起来吧,不必总给我行这么的大礼。还有,你做的很好,我手里有这么好的蜜现在还不宜太多人知道。”
思源有些自豪的样子,道:“小的也是这么想的。”
见他还是跪着,岳筝便又道:“快起来吧,难道还需我亲自掺你起来?”
这个思源,就太多礼这点不好。
跟着小莫曲站在篱笆墙外面的北策突然地咳了两声,思源也不敢客气了,忙站起身来。
岳筝说了他一句:“我也不过举手之劳,你不要太放在心上了。”
思源受教地点头。
岳筝却屋檐边摘了几颗辣椒,又回了厨房。
虽是蒸包子,还是要炒个菜的。
锅上腾起阵阵白水汽,岳筝便让瞎婆婆收了火。
待锅下的火星全息了,她才掀了锅盖。
瞎婆婆也没出去,依旧坐在灶旁,与她说着家常里短。
放了一碗冷水在灶旁,沾了点冷水在手上,她才开始拿热气腾腾的包子。
“嘶”,手被下面的热气熏到了,霎时手侧一片殷红。
岳筝还不及把手放在冷水中冰着,就被两步跨进来的北策握在了手中。
少年的声音有些慌张:“很疼吗?我刚才就说了我来起锅的。”
看着她手上异常的一片红,他眼中尽是心疼。突然就想起了以前在他家,她被母亲支使着不停地做事的时光。
那时他就是帮着她,却从没有与她分担太多。
这一点烫伤,让他心疼不已。
以前的和当下的。
他什么都没想,便低下头轻轻吹了吹被烫的那片殷红,也没注意掩饰心疼的语气:“我来的时候怎么就忘了带烫伤膏?筝姐姐你忍一下,我让思源去买。”
岳筝有些愣怔,他,这个她一直当做孩子的少年,刚才对她做了什么?
他难道对她……
蓦然间前世的一幕幕更加清晰地显现在眼前,那个时候,他不止会喂她吃饭,也不止会不停的跟她说话,甚至会在她夜晚被噩梦惊醒时抱着她直到天亮。
她怎么能如此笨的没有察觉到他的心思。
怪不得前世的二嫁到莫家,成婚当晚莫北轩忿恼地对她说:“若不是因为策儿……你以为我会再娶你?以后,你最好老实点。”
她当时只以为是北策在他的面前为她说了好话,以为他会再次娶了她,是迫于太妃的压力。但是,真正的原因竟是这个吗?
也是,太妃娘娘就是再与她投缘,也不至于逼着莫北轩一定得娶她。
她心中陡升一股羞耻感,简直无地自容,冷声喝道:“放开。”
北策还没来得及喊思源,就被她发冷的声音惊住了,没有底气地叫了一声:“筝姐姐。”
手却依旧握着她的,没有放开的意思。
岳筝脸色有些发红,气急败坏道:“放开。”说着已经狠狠地把手抽出来,连那片被烫伤的地方的疼痛一时也感受不到了。
北策只觉得一颗心直堕到地底,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嫂……”
他何曾不讨厌竟爱上嫂子的自己?可是四哥对她的冷情,让他觉得自己的心思多少正当了些。
却从没想过,她竟会如此厉声呵斥他。
北策低头不说话,也不走开。
岳筝也不管被烫的地方,依旧去取包子。心中却像滚烫的开水一般沸腾起来,初觉的羞耻感已经消失。
她却不停地忍不住在想,若她真跟北策在一起,莫家人一定会很难看、很恶心吧。
但是她还有曲儿呢,还有让生活越来越好的雄心壮志,还有她真的一点都不厌恶北策。
所以怎么能为了让莫北轩、莫家老婆子不好过,有这么对不起自己,对不起曲儿,对不起策儿的想法呢?
清风徐徐的山岗,一片平阔。虽是到了秋天,金川这地方总有几种花绽放的,像金盏菊、秋莲香……但是这一片平阔的山岗上,只除了几株橡树和槐树,竟不见根花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