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太太失态地站起身,忘了这是在马车上,额头被车顶狠狠地撞了一下,吓得旁边的仆妇大呼小叫的。
“太太呦,没事吧?”
“没事没事”,陆太太摆了摆手,叫车夫停车,只是下车来,那小孩子也早没了影子。
“那孩子呢?”她大声问道。
车夫四下看了看,说道:“太太可是说刚才门口那个孩子?”
“就是他。”陆太太连忙说道。
“已经进书院了,看样子是这里读书的学子。”车夫回道。
仆妇忙问:“太太,那孩子怎么了?”
“刚才那孩子,简直就是照着鸿儿小时候的模子刻出来的。”陆太太激动地双眼放光。可别是她那儿子在外面的种吧!
“嗨,太太啊,您是想孙子想疯了吧?”仆妇笑道:“这人有相似物有相同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就因为长得像就能跟咱家少爷扯上关系吗?”
陆太太听此,激动的心也冷静下来。“说是这么说,到底是长得太像了。”她又说道,踱步走向书院。
仆妇使眼色让车夫停车去,自己也忙抬步跟着。“这样无妨,咱们等待会小孩子们下课了,走过去看看,问问那小娃子的父母是谁不就行了。”扶着了太太,安慰道。
仆妇倒是挺能理解太太的心情的,她的儿子比少爷还小一岁,那孩子都三两个,个个会叫人了。
少爷那脾气也真是强!仆妇暗叹。
陆太太点了点头。
刚进了书院,就听见了上课的钟声。张玄手忙脚乱地下了马,直望学室跑去,路过陆太太身边时,还招手打了声招呼:“陆奶奶好!”
声音还在,胖乎乎的身影已窜出好远了。
陆太太摇头笑了笑,“这个玄儿,看着敦实,也是个调皮的,才多大就喊着骑马?”
路上过来时就瞧见了这孩子,当时让他坐上这马车,赶得快一点也不耽误上课,这小子却扯着嗓子道:“陆奶奶,我在学骑马呢。”
仆妇也笑道:“张府君夫妻两个,为这孩子操了不少心呢。昨天下午就从学里偷偷溜了,张家一家子沿着从城里到书院这条路找了好长时间呢。”
陆太太听着,哈哈一笑:“皮小子一个,不过比起鸿儿来,老实多了已经。”
第一节释义课,张玄衣衫不整地在明助教的视线下跑进教室,坐下来还不停地呼哧着喘气。
“张玄,昨日下午为何无故离开?”明助教二十刚出头,昨儿个虽是被张目好一顿说,今日对着张玄严肃起来可是一点都不含糊。
张玄起立拱手,一本正经道:“学生无故离开,没有告知师长,学生知错了,明师讲,请原谅我这一次。”
明助教点了点头,也没有管他就开始讲课。
下课后,明助教收拾了书本离开,却在转弯的歪柳树边被曲儿叫住了。“师讲,学生有问题请教。”稚嫩的声音,老练的语气。
明师讲很喜欢这个学生,天资聪颖且十分懂事。“岳曲,你有什么问题?”他脸色柔和,问道。
曲儿上学堂时,就改了姓。
“师讲”,曲儿在助教面前站定,才仰着小脑袋问道:“男女之际,大欲存焉,虽父母之命,不能制也。这是什么意思?”
他口齿清晰地问道。
明助教却错愕的瞪着这个小孩子,看到小孩子眼中的疑惑,心想这不定是小家伙从哪里听来的话呢。脸色更加柔和,他说道:“岳曲,这并非是你需要学习的内容,不用管它什么意思。”
“师讲,你也不知道吗?”曲儿眨巴着眼睛,一派天真地问道。
“啊?哦”,年轻的助教有些不好意思,只好说道:“小家伙,待你长大了,这意思自然就明了了。”
“下一节是钱夫子的课,岳曲快回去准备准备吧。”说着,明助教迈开大步便逃也似的走了。
这孩子,太精了。
曲儿还在树边站着,暗暗地握了握小拳头。这是容成叔叔说的,而且是有关娘亲的,所以不能问陆叔叔,他要多读书,一定能弄明白的。
这时柳树后面东西向的一条小路上,陆太太笑着走了出来。
“你这个小家伙,什么话都记在心里啊?”她笑着说道,已经走到曲儿身边。
曲儿像模似样地行了一礼,抱拳道:“夫人好。”
陆太太笑得更开了,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忍不住回头对仆妇说:“可真是像呢。”
她身边的仆妇,自然大部分是原来家里的一批。
那仆妇见了,也忍不住惊呼:“难怪太太您刚才那般激动,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了。”她也要怀疑,这是不是少爷的儿子了。可是少爷若真有了儿子,也不该瞒着家里呀!
“夫人?”曲儿疑惑地看了看她们,往后退了一步,躲开她的手。
陆太太手一伸还想拉住小孩子,但是看见他眼中的防备,忙讪讪地放下手,哄问道:“孩子,你叫岳曲?”
曲儿听此,更加防备地看着她。
陆太太忙笑着解释道:“我也是刚才听见你那师讲这么喊的,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父母都是做什么的?”
曲儿却觉得这夫人笑得太过了,还说像,像什么?他闭紧了嘴巴,摇了摇头便跑开了。
陆太太也要抬步追过去,仆妇拦住了道:“太太,那小家伙眼看着是被咱们吓住了。知道了名字就好办,回去问问并夫人不就行了。”
陆太太点了点头,朝曲儿跑走的方向看了一眼,那边孩子欢腾,看了好几眼,才叹着气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