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哲拭去了眼前的泪水,可这泪像是永远也擦不完似的,刚被擦干的脸上,马上又多出湿润的痕迹。
“我妈呢”欣哲突然想起了林宛如。
“你妈”老师颤抖的嘴角加上眼睛里透出的无奈的眼神仿佛又在告诉欣哲另一个无法接受的事实。
“你妈从你爸爸出事以后去看过一次,可当医院找病人家属签字缴费的时候再也找不到她了。”
该怎样去描述此刻的心情呢?
欣哲的眼前出现了好多的画面:爸爸把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一只手扶着他,一只手牵着自己的妈妈;爸爸妈妈跟他一起过春节,过中秋,过生日,他会收到很多爸妈的礼物。却突然有一天妈妈不在了,又出现了后面的这位妈妈,妈妈经常打他,可爸爸却不敢劝架,只能在事后偷偷地给自己擦些药酒;自己的饭菜永远比不上妹妹吃的,可爸爸却经常给他买好东西吃……
曾经的幕幕像翻动着的插画书,一页页划过,勾起了从前的回忆。
在爱与恨的交织里,无法述说的痛苦与无法逃避的事实让这个人少年一下子仿佛经历了很多的风雨,变得有些成熟与稳重。
欣哲知道从今以后那个家只剩下他一个人能够承担起家的责任。爸爸需要照顾,自己不能就这样一直伤心下去,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顾爸爸的生活,爸爸是他生活下去的勇气与希望。
欣哲一把擦净了脸上的泪水,两手使劲的擦拭眼睛,直到把眼睛揉得通红。
“老师,放心吧,我没事。”说完一转身跑出办公室,径直向医院跑去。
时间像是过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长的似乎可以忘掉一些东西。
可时钟上的分指针却明明只运动了几个小黑点。
或许在痛苦里的人总会感觉时间很漫长。
忘记了从学校到医院的距离究竟有多长。
总之是一直跑一直跑像是一条永远也跑不到尽头的路。
路上的那些习惯了的风景变得微乎其微,像是远离了这个世界,变得不复存在。
仿佛这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努力地向前奔跑。
觉不着累,双腿成了永动的机器。
闯进了医院,便直奔咨询处而去,问清了爸爸的病房。
本该是奔袭而去,却迟迟不敢迈出脚步。
爸爸以前的样子又在脑海里反复出现,一言一笑,一切都仿佛发生在昨天。
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现实,不敢相信也无法想象爸爸现在是什么样子。
不知不觉中移动了步伐,却甚是缓慢。
以前的生活又像是电视剧重播一样在眼前浮现,想起以前快乐的日子和时光,眼泪又不由自主的串上眼帘,积成了水王,快要流下来。
在回忆的快乐与现实的痛苦中默默然来到了那个楼层那个房间。
血红的房间号像是一个杀人嗜血的恶魔刺痛了欣哲的眼睛,那几个数字更似一把尖刀直刺进了他的眼睛,瞬间的功夫,血淋淋的血液从眼眶里流到了脸上,滑落在地板上,湿了一片。
欣哲竟不由的害怕起来。
隔着珠帘似的水面把湿润的视线透过模糊的玻璃窗打进病房内。
一个满身缠着绷带的人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
连脸上也缠着厚厚的几层。
看不到身体上下起伏的跳动,像是没了呼吸。各种机器摆满了床前,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偌大的病房里空无一人。
到处是机器,除了机器还是机器。
唯一能证明他还活着的信息便是那台机器。
上面的数字不停的变化。每一次的变化都揪着门外一颗血淋淋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