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嫂子,我不会上当了!”高越接过小狗,直接坐在地上大笑着说道。
“哎呦……哈哈!你就养了这么个东西,还怕它出去咬了人?”高婶子也拍着大腿笑个不停:“你是得看好了它,留神别让那大耗子给叼了走!”
几个人在门口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身后两声清冷的咳嗽声很不知趣的传来,让苏夏至心里一阵哆嗦,暗想:“这货应该不敢出来吧……”
然,当她看到高婶子和高越同时张着一张大嘴的吃惊表情的时候,希望顿时破灭!
好希望院门上真有一道大缝子让她钻进去啊……太丢人了!
正屋门口拿着一本书的闵岚笙负手而立,月白色的袍子穿在他颀长提拔的身体上真是别有一番韵味,奈何,此时更有一番韵味的是他的脑袋!
秀才的脑袋上顶着一个巨大的鸟窝,而且是已经快被风从树上吹下来的鸟窝,歪歪斜斜地挂在他的左耳边,固定住发髻的簪子插在里面,眼看着就要掉落。
“秀才哥,你这头发怎么这样儿?”高越终是忍不住问道。
“呵呵,是你嫂子亲手为为兄挽的。”闵岚笙一派从容淡定地笑着,还不时的点一下头。挂在头发里的木簪也跟着晃啊晃啊,晃得苏夏至的心都碎了。
“你秀才哥才洗了头,嫂子给他挽的发髻松些,天啊,梳得松些凉快。”苏夏至快步走了过去,揪着相公往屋里轰:“快去读书,有为妻陪着婶子和小四儿说话就好。”
“哼!”闵岚笙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一声,用眼睛扫了高越一眼,随后对着高婶子客气地一点头:“婶子有事吧?”
“是有事儿……”高婶子点了头,又觉得这夫妻俩好似有点不对头,也不知道自己的话该不该说了。
苏夏至心里那个恨啊!知道这东西就开始犯小心眼儿病了,顶着这么雷人的一堆乱发,这是成心让她丢人呢!
“晚上加个炒韭菜,你想吃多少炒多少!”压下心里的邪火,苏夏至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娘子,你先陪婶子说说话,为夫去去就来。”说着满面春风的秀才背着手回屋了。
“这是?”人家两口子打哑谜,给高婶子看迷糊了。
“婶子坐。”苏夏至进了厨房拿了两个小板凳出来,递给高婶子一个,另一个自己放到了屁股底下:“小四儿你就坐地上吧……”
“成。”低头逗弄猫小白的高越瓮声瓮气的应道。
“明儿有车去镇子上,你去不去?”
山下村地势偏僻地少人少,是附近几个村落里最穷的一个。村子里的人家大多是过得撑不死饿不着的半吊日子。
近一两年陆续的有一些农户开始搬离,挨着山住,而九龙山上石头多,能开出地来的地方少,又没有大的野兽,因此靠山吃山这条路显然是行不通的。
有人走了,再没人搬进来,村子里的人口越来越少,多少有些萧条了。
村子里定期会有骡车过来,大伙花上几个钱就可以搭着去镇子上,饶是如此,那些会过的女人们也大多不坐这个车。
高婶子也没打算去,只是随口问问,她惦记着前段提起的给高越寻个差使的事情,所以眼睛不时地往正屋飘着。
“去。”苏夏至攒了一大堆挂面,正惦记着要去镇子上试试水呢,有骡车倒是可以省不少力气,她马上就应了。
“婶子是来问高越的事吧?”从正屋出来的闵岚笙已经收拾的利利落落地走了出来,一头墨发纹丝不乱,光洁整齐,那光滑程度,苏夏至怀疑苍蝇站上面都得劈叉……
闵岚笙刚才那一头乱发的造型确实是出自他娘子之手。
那日他给娘子梳好髻子之后,也曾要求娘子为他挽发。而苏夏至对古人这一头贼长贼长的头发是深恶痛绝!
开始的时候,她还能饶有兴味的梳好盘起,然而试了几次之后都是她的手一离开头发,相公头上的发髻就会像遭了雷劈的雷峰塔似的轰然倒塌……
如此试了几次,闵岚笙的头发被她扯下不少根来,还是没有成功。
苏夏至没了耐心,于是开始耍赖,不想再做这么无聊的事。
闵岚笙倒是来了心思,心道:难道这一生我都没有福分让娘子为我挽发么?不急,不急,慢慢来……
从此夫妻两个人为这个头发暗暗较上了劲。
秀才天天给娘子梳得溜光水滑美美的。苏夏至天天愁眉苦脸的对付,唉声叹气。只恨不得相公剃个法海那样的发型才好。
闵岚笙呢,拿出水磨功夫,不着急不着慌,日日跟她耗着。更轻声细语地说道:“娘子给为夫梳成什么样都好,为夫不嫌弃。”
苏夏至给他梳个马尾,他就拖着一头长发扫地。
给他梳个包子头,他就娇滴滴地说话都像了太监。
给他编个李铁梅式的大辫子,他就摇着发梢倚在门口含情脉脉地对她抛媚眼:“娘子,为夫可美?”
好在小两口在家没外人,烦躁过后苏夏至也觉得有趣,就是不想好好学挽发,而闵岚笙气得恨不得把她按到床上就地正法,心里越发的发了狠,嘴上却笑嘻嘻地说道:“等下次到平县,为夫就这样去。”
苏夏至压根就没把他说的话往心里去。疯子才那么出门呢。结果……今日她家相公就那么顶着鸟窝,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院子里,惊呆了来客。
那神情就差说一句话了:反正我什么样子都是娘子的功劳……
这边苏夏至已经下了决心,必须学会为相公梳头。那边高越已经大嗓门的抗议上了:“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