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输了。”姜温鬼使神差的再次拦住已经走到林子边上的褚谦谦。
“嘿!今儿我真是见了鬼了哈!”褚谦谦双手叉腰,左右看看:“怎么他娘的又是个树林子……”
记忆中,第一次与他说话就是在护城河边的一片柳树林里。
“……”姜温能见到的女子大多是氏族女子,刚这样当着他的面爆粗口的只有两个人:他姐姐姜暖和苏夏至。
褚谦谦是第三个……姜温的目光闪了闪。
“呵呵!”褚谦谦对着姜温一探头,几乎贴到他的脸上,她仔细地研究着他的目光:“丞相大人啊,您很高兴么?”
“我都输了,有什么可高兴的?”她的气息扑到自己的脸上,带着微热的温度,姜温不由得眨了眨眼。
“好了,算我反悔了行吗?”褚谦谦站直了身子,揉着肚子说道:“天色不早,咱们孤男寡女的在树林子处着,我怕对大人您的清誉不好!就此别过吧……”
“褚小姐若是反悔,那就算是你输了。”姜温温润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从她的身后传来,让一只脚几乎迈出树林的褚谦谦再次止步。
“怎么个意思?”她转身,皱着眉说道:“丞相大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几次三番的拦住我,就不怕我这蠢货误会了您的意思?”
“褚小姐不用多想,在下不过是和你赌了一把,我输了,如此而已。”
“成!愿赌服输是吧?”褚谦谦说着话大步走向他:“丞相大人如此诚信,小女子若不成全倒是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她站在他的身前,才发现两手空空,白天拿着的那根炭条早就不知道丢到了哪里。
姜温负手立在那里,如同等着完成什么仪式。
“就它吧!”褚谦谦在两只袖笼里摸了遍,终于摸出一件物事,拿着就朝姜温的脸上画了过去。
姜温瞪着眼,看着她。
“闭眼!不知道你是丞相大人吗?这么看着我,我哪里好意思画?”褚谦谦对上他的眼神,凶巴巴的说道。
“呵呵!”等她画了,消了气,我要向她道歉……姜温在心里默默地想到。
褚谦谦手里拿的东西碰到姜温面颊的时候,他心里一动,强忍了没有躲开。只觉得那硬硬粗糙的东西划在脸上,有些轻微的疼。
姜温闭着眼,感觉着那笔画的走向,鼻尖竟闻到了一丝甜甜的桂花的香气……
“哈哈!这边画几道,这边再画几道……丞相大人呐,我给你画了一副猫胡子还有狗鼻子哈……”
褚谦谦说话的时候离着姜温很近,几乎是脸对着脸,因此他能够清晰地闻到她身上淡淡的体香。
是女孩子身上特有的味道,而非脂粉的香气。
她手中的笔最后落到了他的唇上,姜温没有睁眼,却清楚地感觉到对方咽了口口水,继而听到她的心脏‘通’地一声狂跳了一下!
“好啦好啦!”
一阵既短暂的静默之后,姜温睁开了眼,而褚谦谦的身影已经跑出了树林:“心情又不好了……今儿一定要多吃一碗面……”
她飞身上马,双腿用力一夹马腹,这匹她养了三年的骏马便闪电一样的奔了出去,褚谦谦伸手想把缰绳在手上挽几挽,才发觉手里还拿着东西。
那是她放在当做笔在姜温脸上乱画东西,想起方情景,她心里莫名的慌乱起来,不由得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口中‘卡巴卡巴’地嚼了稀碎……
那是一根裹着糖渣的白茧糖,吃起来又酥又脆的,只是袖笼里只剩了这么一根,她吃了下去,只觉得肚子更饿了。
姜温缓步出了树林,望着一人一马飞驰而去,耳边还留着她心跳的声音。
他抬手,若有所思地抚上自己的面颊,指尖上意外的黏上了一点小小的颗粒。
他盯着自己的指尖看了片刻,小心的伸出舌头去舔了一下……果然是甜的!
“呵呵!”他轻笑出声:“吃货!竟然拿着白茧糖来骗人!”
“大人,您回庄子吗?”赶车的驭夫撩了帘子轻声问道。
“这么晚了,还是不要打扰我阿姊了……去南城。”姜温吩咐了一声,纵身上了马车,两条腿是灌了铅似的沉重。
几个月来忙于公务,他疲倦的很。
今天又在树林里站了半日,他更是觉出了从未有过的累。
身子一滩烂泥似的靠在车厢上,他闭了眼。只片刻他就又弹了起来:“糟了!又忘了道歉!”
灶台里的柴火发出一声爆裂的脆响,在灶膛蹦出一簇热烈的火焰,让正在失神的姜温猛然醒了过来。
感觉到自己的手掌还抚在面颊上,他不禁摇着头笑道:“敢在我的脸上写蠢货……哼!”
褚谦谦一笔一划似是毫无章法,甚至还故意打乱了笔画的顺序,但姜温一直在心里随着她的动作跟着写了一遍,他当然知道褚谦谦在他的面颊上写了两个字——蠢货!
没有想到啊……自己无心的一句话竟把她伤到了这个地步,她赢了自己,其实最想说的就是‘褚谦谦不是蠢货’吧?
心情莫名的沉重,他起了身,打开锅上的盖子,见锅里的水已经大开。
本想着沐浴过后就回屋去睡觉的他,因为低落的心情倒是越发的觉出了饿。
放下锅盖,他在厨房里环视了一圈,喃喃自语道:“夏夏也是你真是的,过去若是我回来晚了,她都会给我留饭的!”
想到这里,他的眼睛马上就瞟到了碗柜顶上,意外的,那上面竟放着两只大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