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小姑子是真傻还是假傻,她的那番话还是起了些作用。再加上地里的头茬菜开始成熟收获,苏夏至也跟着忙里忙外,没少出力。杨巧莲终于将给她打发出苏家的念头暂时的放下了。
苏夏至总算是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她默默地和哥哥学习着田里栽种的本事,并不偷懒。几个月下来,苏姑娘黑了不少,不过她自己倒是觉着身体比以前好了很多。
最初穿越到这个身体中的时候,她能明显地觉出这是一具并不健康的躯体,除了脑子,苏夏至估计自己的前身是有些营养不良的,动作大了就会晕头转向,因此,才来到古代的时候,她只能保护好这个身体,多多休息,让她慢慢的缓起来。
十七八岁,正是生命力最旺盛的时候,生活有了规律,又能吃上饱饭,苏夏至一点点的恢复了健康,从里到外都透着有活力。
转眼夏天过去,秋天也进了尾巴,天气开始转凉。当地里的大白菜也收了之后,庄户人从农忙转入了农闲。
家家户户屋顶墙上都晾着玉米萝卜,开始为过冬做准备。
地里没了活儿,苏家的母子三个又都猫在了家里不怎么出门了。一天三顿饭,眼看着人家个个吃的挺香,杨巧莲心疼的抓耳挠腮。
几个月没见苏夏至有什么动静,杨巧莲又恢复了老样子,照旧地锁灶间门,不让婆婆小姑子吃饱,没事儿还指桑骂槐地找找茬。
苏春来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性子,这些事情他就是看见了也和没看见一样。
忍无可忍的情况下,苏夏至又挑唆哥哥瓷瓷实实揍了嫂子一顿,这回,姑嫂是彻底结了仇,杨巧莲也在心里发了狠,拿了五百文钱给了媒婆子,放了话:“别管什么人,别管多大岁数,只要能把家里的傻子给我带走就行,以后她是死是活都与老娘无关!”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五百文的说媒钱在杏花村这个小地方可以算的上是大钱了。
媒婆子得了这沉甸甸地一笔横财,说起媒来可谓尽心竭力,毫不懈怠。磨穿了鞋跑断了腿,功夫不负有心人,进腊月的时候终于给说成了一家!
当然,所谓的说成了,就是苏家主事的杨巧莲点了头,而男方又愿意娶一个傻名远播还掉过粪坑的女人。
这事儿从头到尾苏夏至都是不知晓的。
因为急着把小姑子嫁出去,杨巧莲将婚俗礼节减了又减,直接让男方家来苏家过大礼,依照当地的风俗,过了大礼几天至多半个月的光景就必须过来迎娶新娘了。
男方是个死了两房老婆的屠户,住在镇子上。据媒婆子说是个家境殷实的富户。富到什么份上呢,家里天天都能吃上猪下水。
岁数也不大,虚岁四十八,男人四十一枝花,若论岁数,也算是正值盛年,和苏婶子倒是挺般配。而且人生的干净,不像上次那个山里的羊倌长了一脸的连毛胡子,瞅着像个狗熊。
陈屠户脸上就没有连毛胡子,而且连眉毛和头发也没有,干净的很圆满。
腊月初三,陈屠户提着个大猪头到苏家来过大礼,苏婶子开了门,以为儿媳家的亲戚到访,兴高采烈地收了对方手里的礼物,对着正屋直往里面让:“自家人,串个门子何必还带东西!”
媒婆子跟在陈屠户身后一起进了院子,站在地中间扯着脖子就喊:“春来家的,娇客上门,猪头我可给你带来了。”
正屋的房门推开,杨巧莲满面春风的迎了出来,先瞟了一眼婆婆手里提着的猪头,觉得个儿是真够大,随即笑道:“屋里坐,茶水早就沏上了。”
陈屠户也是满脸带笑的对着未来的嫂子点了点头,没开口,随着大伙儿一起进了正屋。
屋子里束腰八仙桌的旁边苏春来正举着一柄茶壶嘴对着嘴喝的痛快,他早饭咸菜吃多了,现在觉得嗓子干渴得厉害。
一壶好茶就这么被糟践了,杨巧莲皱了皱眉,随即又换了一副笑脸说道:“相公,家里来客人了。”
苏家的亲戚少,杨巧莲没进门的时候,他们娘三个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很少有人登门。因此见家里突然来了两个陌生人,苏春来还是挺高兴的,人多热闹,他虽然笨嘴拙舌,可也喜欢家里热闹。
待到看清了客人的容貌,苏春来愣了一下,放下手里的茶壶,站起身来走到陈屠户身边,他身材高大威猛,比陈屠户高了几乎一个头,因此看人的时候是个居高临下的姿态。
“哎,我说你光着脑袋冷不冷?”杏花村里没有秃头,哪怕是上了岁数的老者,也只是头发稀疏而已,所以苏春来看着来者的光头很诧异。
陈屠户虽然是个杀猪的,但人家做的是买卖,做买卖的人大多好脾气,因此他一团和气的开了口:“冷……”
“冷你还不让你娘给你做个帽子戴上。”苏春来指着旁边的媒婆子说道。
“冷……倒是……倒是不冷……小……小弟……早就……习惯了。”陈屠户个子没有苏春来高,说话也赶不上他。一句话没说完,苏春来就已经给他认了个娘。
“呦,结巴啊!”苏春来很仗义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并不嫌弃对方:“叔,坐下说话。”
杨巧莲头都快炸了,只觉得脑子里是一片混乱,待要解释几句,似乎又无从说起,于是她扭头对着站在门外看热闹的苏婶子说道:“娘,您把妹妹请过来,一会儿咱一家人一起吃顿饭。”
“对对对!以后就是一家人了,现在见见面也不算逾矩。”媒婆子也随声附和道。
“好。”苏婶子听见有饭吃,自然而然的是希望闺女也赶紧过来的,于是她快步走去了东屋,手里还提着那个大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