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岚笙揽着她的腰,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她纤细的肩膀:“不要什么都自己扛着,我是你的相公,不是摆设……”
“嗯。”苏夏至吸溜吸溜地倒腾着口中的糖块,眼睛笑的弯弯地点头应了。
“啊,对了,来看看我的战利品!”苏夏至包好松仁糖塞进秀才的衣襟,随即又嘱咐道:“晚上吃了糖一定要漱口,否则牙齿会坏掉的。”
从闵岚笙的怀抱里起身,苏夏至先把那个包袱拿了过来递给闵岚笙:“你的。”
闵岚笙一挑眉,起身放到桌上打开:“哎呀,你怎么知道的?!”
包袱里包着的是一刀生宣纸一刀熟宣纸,还有两块带着印记的墨条。
闵岚笙先把墨拿起放到鼻下闻了闻,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是这是明志斋的墨,好东西啊!”
“父亲在的时候我曾经用过,后来……”眸色黯了黯,想起姐姐,闵岚笙没往下接着说。
“早就知道你没有纸墨了,因此这次出去就多买了些,你只管用。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个咱们不省着。”苏姑娘一边说,一边把她的大背篓也拖了过来。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闵岚笙负着手微闭着双目琢磨着这句话,越嚼越有味道,他转头望向苏夏至,看见她的大背篓就变了脸,忘了才想到的话题,沉着脸问道:“买木盆干嘛?我们不是有一个了吗?为什么不能一起洗!”
“嗯?”苏夏至把扣在背篓最上面的木盆拿出来对着灯光仔细看着有没有透亮的地方,想不明白他见了这个为什么反应如此剧烈:“当然要两个啊,一个洗脸,一个洗脚啊……”
“喔。”沉着的小脸儿马上就变得喜笑颜开:“买吧,买吧,为夫不在乎那几个钱!”
苏夏至把盆子放下,用白眼珠瞪了他一眼。继续弯腰从背篓里掏东西。
她没说实话,这个盆子买了确实是想和闵岚笙分开用的。她是女子,以他们目前的条件天天洗澡是不现实的事情,所以买个盆子洗屁屁还是必须的。
可秀才的反应有点过火,她也只好给盆子改了用途。
东西一样一样的掏了出来,摆的桌上地上都是,看得闵岚笙心疼:“你要是再这样不爱惜自己……”
“知道,知道,你就不理我了!”苏姑娘头都没抬,接了话茬。
“知道就好!”闵岚笙也是抿嘴一笑,蹲在她身边小声问道:“遇到姐姐了吧?她,有没有为难你?”
“遇到了。”苏姑娘点头,撇着嘴表情痛苦地说道:“你姐姐真是太客气了!啧啧……太客气了!”
“……”闵岚笙心里忽悠一下,怀疑姐姐是否还活着。
“先是非要我牵走她家的骡子,可我能要么?你连驴都怕,我若是牵头骡子回来,这家门你还敢进啊……”
“于是?”闵岚笙感觉越来越不好。
“于是,你姐姐又从荷包里掏出二两多银子跪着求我拿走啊,我不拿她就要把骡子劈开,一人一半……你说,我要是再不要,岂不是白搭上了那牲口的性命?嘿嘿!”
“二两多银子?”闵岚笙重复了一遍苏夏至的话。
“就二两多,谁想到她穿的那么光鲜,出门才带这么点银子啊。我差点把她家骡子砍死,也就榨出这么点钱来!她身上的衣服倒是不错,我估计穿我身上有些大而且颜色也太骚包,否则老子也给她扒了……”
苏姑娘小心地从背篓里把垫在稻草里的鸡蛋一个一个往新买的木盆里倒腾,嘴上就不小心了,兴高采烈地把自己今天做的事儿都撂了底儿。
“嘿嘿……嘿嘿……”意识到自己话说多了的苏夏至从一盆子鸡蛋里抬起头来贼眉鼠眼地望向闵岚笙满脸假笑:“不要在意细节,你只要知道咱们多了二两多银子就够了。”
闵岚笙没听见似的站起了身子,默默无语地把摆的满处都是的东西往厨房里送。来来回回地从苏姑娘身边走过,口中的糖块咬的‘嘎嘣嘎嘣’直响,让她觉得他嚼的是自己的骨头。
平日秀才的话便不多,两个人过了一个多月了,苏夏至也习惯了屋里坐着这么一个闷葫芦,可现在他在听见那样一番话后还是保持了平静沉默,倒让苏夏至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上赶着没话找话与秀才搭讪了几句,对方都是微微蹙眉一副受了骗上了当欲言又止的模样,这让苏姑娘很内疚!
有错必改,这是她在上一世就养成的良好习惯。于是苏夏至从心里好好地检讨了一把,瞪眼说瞎话的水平还是有待提高!
以后再说谎话的时候一定要编得更圆,而且绝对不能为到手的那么点成绩就得意忘形,高调做事低调做人,说话注意分寸,争取不给秀才留下把柄,省的给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烦……
秀才小心眼,没事儿坐在屋里就爱瞎捉摸,有时迎上他定定望向自己的目光苏夏至就有点发毛,总觉得自己屁股上一定是长了尾巴没藏好,又被对方发现了的感觉。
面对这样的他,以后说话可要过过脑子,苏姑娘后知后觉地总结了一下自己疏忽的地方。
累了一天,两个人都没吃上一顿正经饭。苏夏至切了几刀白菜加上今天才买的一块豆腐和几片五花肉做了一锅汤汤水水,出锅的时候点了几滴麻油,从锅里盛到碗里都是芝麻浓浓的香味,飘出去老远。
从灶台上拿下烤在上面的杂粮饼子,才想喊还在正屋的闵岚笙过来吃饭,对方已经不紧不慢地踱进厨房安安稳稳地坐在小方凳上,低眉顺眼地开了口:“吃吧。”
“嗳!”终于肯理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