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仕林春和面馆都转了一圈之后,看看天色也差不多到了要吃午饭的时候,苏夏至买了菜和肉,准备到县衙的后宅自己起火做饭。
马车停在了县衙门口后,一行人先后下了车,苏夏至赶鸭子似的将几个孩子都轰上台阶,怕秀才在里面有公干,这些孩子进去闹腾,苏夏至让小厮带着他们走了侧门,她自己则径直进了正门,想先和秀才打个招呼。
县令大人的夫人才进门,在门口当差的衙役门房便过来见了礼,苏夏至一边和蔼可亲毫无架子地与众人说着话一边往里走,正瞥见赵主簿匆匆进了大堂的身影一闪而没。
好机会啊!
她抿嘴立在过道里,稍一思忖便有了主意。
先轻手轻脚地躲在大堂的门口往里看了看,在瞅明白里面就是秀才和赵主簿两个人之后,苏夏至抬腿迈了进去。
“秀才,今儿我又在娘家耽搁了有一个时辰。”站在门口,苏夏至背着身脸冲着外,装模作样地拍打着手里的帕子,似乎是才从地上捡起来一般。
大堂里没有声音,苏夏至抿嘴一乐,自顾自地说道:“我娘又给孩子她大姑说了门亲事,说是我嫂子娘家二哥的嫂子的堂兄弟,近便的很,是咱家亲戚呢!”
坐在公案后面的闵岚笙用手掐了掐额头,暗自琢磨着娘子口中的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亲戚。
“要是这个相不中啊,镇子上陈婆子也打听呢,说有几个人真真不错,要不我回去问问姐姐吧……”
该说的话已经说的差不多,苏夏至的帕子也掸干净了,她稳稳当当的回了身,随即大惊失色地说道:“哎呀,赵主簿您也在啊!”
“真是对不住!”赶紧对着有些发愣的赵主簿点了头,苏夏至勾魂似的给秀才飞去一个眼神,随即她从前堂直接朝着后面走去:“我去做饭,一会儿都过来吃!”
娘子一开口,闵岚笙便猜到了她的用意,再一看她的眼神,闵岚笙更是心下了然。
待苏夏至走出了大堂之后,他才摇着头说道:“家家一本难念的经,我家岳母大人是个热心肠,总是替我姐姐说媒,而我姐姐又是个眼界高的,总说别的可以不挑,唯有一样儿:非识文断字不可……唉,让我夫妻夹在中间,真是为难……”
“扯远了……”闵岚笙唠叨了几句之后,猛然意识到自己是‘失言’了,马上转了话锋,又与赵主簿说起了公事。
赵主簿一副心不在焉地架势,虽然垂首立在书案前做出了认真倾听的姿态,可他如今的脑海中映出的都是闵青兰那端庄秀美的面容以及窈窕诱人的身段……
“怎么样?”吃完了午饭,苏夏至追着闵岚笙进了屋,关上门后小声问道。
闵岚笙张嘴才要说话,房门已经被拍的‘啪啪’作响,乐乐在门外尖声尖气的叫道:“舅母,舅母,妹妹尿裤子啦!”
平县县衙的后宅院子里有一棵大枣树,如娇娇这样瘦小的娃娃堪堪能够一个人儿环抱起来。
此刻一一正靠在枣树上与苏奕小声地嘀咕着什么,表情认真极了!
抬头看见母亲已经朝她走来,小丫头不慌不忙地说道:“娘亲,真的是我尿的,不关乐乐姐姐的事情。”
一一过了一岁之后就再也没有尿过炕和衣裳,见母亲身后躲着不敢过来的乐乐,她赶紧替总是尿衣裙的小表姐解释几句,怕母亲误会了别人。
“噗!”苏夏至脚步一顿,随即‘哈哈’笑道:“不错,不错,敢作敢当,是要有这样的气魄!”
“不过你穿着这样湿淋淋地裤子不觉得难受吗?”
“娘亲出门又没有给一一多备衣衫,没得换呢。”小丫头慢条斯理的说道。
“嗯?”女儿的话让苏夏至愣住了,她细一思量,更觉得这孩子有意思!
一一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既然没的换,难受也只能穿着啊,总不能光着屁股……
难怪她尿了也不着急,原来是心里的小算盘早就扒拉过一遍了。
“你这小脑袋瓜……”苏夏至感叹着说道:“小小年纪思维已是如此缜密……大了还得了?”
“我的女儿,自然随我。”身后闵岚笙平淡无波的声音传来,似乎一一不管多么的聪明都是理所当然一般。
“这么说,她才站着尿了裤子是不是也随你啊?”苏夏至回身斜睨着迈着四方步往大堂走去的秀才说道。
“那个,随你……”
“!”这厮果然是越来越不要脸了,女儿好的地方都随他,不好的地方都随她,苏夏至真想追过去,然后掐死说话总是那么气人的他!
苏夏至出门经常带着一一,这孩子在外面也非常的省事,这尿了裤子的事还是头一次发生。
要是再给孩子买套衣衫也不是不可,但家里一一的衣服不少,大多是她还没有出生的时候,闵青兰,高婶子,杨巧莲帮着做的,从小到大,够她穿到五岁都不用添加新衣了。
只是那时大着肚子的苏夏至坚定的认为自己怀的是男娃,所以不管谁给孩子做衣衫,她都会让人家做成男娃的样式,如此下来,一一便一直都是一副小男孩的打扮梳着小女孩的抓髻,不男不女的。
好在她年岁小,自己也不懂得美丑,娘亲给穿什么她都不挑,穿的时间久了,她偶尔穿起衣裙还觉得啰嗦起来!
想着铺子里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苏夏至决定抱着脱了湿衣服裹了一张包袱皮的一一打道回府,反正家里衣服多,现在又是盛夏,也不怕孩子冻到。
晌午才过,正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候,马车里的大人和孩子浑身是汗地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