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时候自己到底叫什么,她也说不清。
直到那天明澈叫她‘滢心’的时候,她记忆里那扇封锁经年的门才被推开了一条缝隙,让她记起了自己最初的姓名:姬滢心!
这样的叙述让闵岚笙马上便对自己已经故去的父亲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姐姐出嫁后家里只有他和父亲相依为命。
在父亲患病的最后的日子里曾经告诉过他:“岚笙,你要记住,我们这一支闵姓出自姬氏,曾经是尊贵无比的!只是子孙无能才慢慢地没落至此……”
而且父亲在弥留昏迷的时候,口中经常会呢喃着一个名字:“澈……澈……你不要急,我就要死了……下辈子,我为你当牛做马去还今生的债……”
“秀才。”从里屋出来的苏夏至看到端坐在书案前的闵岚笙正在痴痴的发呆,两滴清泪才从他的眼中滑出,悄无声息地落了下去。
“不要想了。”她走过去,将他的头搂进自己的怀抱:“我们不能选择父母,而他们的恩怨,只能是他们自己去解决,你不要把这些放在心上,这本来就不是你造成的。”
“娘子。”脸颊贴在她泛着奶香的身体上,闵岚笙的心境迅速地恢复了平和,他留恋地依靠着她,双手环住她还有些浑圆的腰肢轻声问道:“要是……认回了母亲便会失去父亲,你会选择哪个?”
“那要就事论事了。”苏夏至拍着他的后背,如同哄着孩子一样的柔声说道:“父亲已经去世了,而母亲还活着。”
“其实,你心里已经开始怀疑了对不对?”
苏夏至与明澈的接触也不多,但她还是能明显地感觉到面上清冷高贵的明澈,其实是个心地极为单纯的人。
她甚至都疑惑,如她那样美貌的女子,生了如此简单的心性是如何活下来的?
死了的已经死了,而活着的却还在为死去的人痛苦。
“等娘子出了月子吧……”闵岚笙紧紧的拥着她,仿佛那才是他去面对一切的力量的源泉。
事情摆在那里,有人终于沉不住气了。
在一一出生后的第二十三天,府郡的衙差到了闵家,客客气气地将闵岚笙请去了府衙!
“这是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啊……”站在院门口,苏夏至面无表情地看着秀才上了府衙的马车,继而在十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差役的押解下渐渐远去,她忽然蹦出来一句。
“夏至,岚笙不会有事吧?”站在她身后的闵青兰焦急地说道。
“不会,我家秀才从上任到被革职,心心念念都是做个好官,如果他这样的人还能出事,那就真没天理了!”
苏夏至神色如常地看了看大姑子,然后说道:“家里的几个孩子都归你照看,外面有我,我不会让秀才有事,但,你也不许让家里有事!”
“好!”闵青兰是慌乱的,可听了弟妹的话之后,她又马上安静下来。
外面的事情她不懂,可看好孩子这样的事情她是能做的。那她就做好这些,其余的让弟妹去应对吧……
“关好门。”苏夏至笑着对闵青兰点点头,然后脚步坚定地迈下了台阶。
“你还没出月子啊!”闵青兰被她的举动惊呆了,一把拉住苏夏至的衣袖叫道。
“等有了空我再回屋接着坐去……”苏夏至抚开她的手,直接去了学堂的院子。
“菩提庵。”苏夏至坐上马车,带着高越小厮直奔了明澈的住处。
她生孩子的第二天,小厮带回一个消息给她:“小武说,昨日送明澈师父回去的时候,似乎是被人跟踪了。”
那个时候她就留了心,在和闵岚笙商量之后,神不知鬼不觉的请了高仲武过去看护着明澈。
唯恐在如此混乱的时候,明澈的身份再被人利用一下,那可是很糟糕的事情!
现在事情的发展都按照闵岚笙预测的方向在发展,因此苏夏至必须先把那些可能出问题的地方都安排好,对付安怀远这样浪迹官场多年的油条,她除了小心还是要小心……
他那样的人做事是不择手段的。
马车稳稳地走在平整的道路上,苏夏至笔直地在车厢里,眼睛透过车窗望向窗外。
道边正是那片茂密的树林,而她惊讶的发现,靠近道边的树木已经被砍倒了不少!
“停一下。”苏夏至对小武说道。
“这些树怎么都被砍了?”她觉得很奇怪,这片杂树林估计也是存在了很多年了,有些树已经长得十分粗壮,而且据说这块地是有主的,只是谁也没见过主人露面而已。
站在道儿边,苏夏至凝神往树林子方向望去,忽然看见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陈小胖,你怎么当上光头强了?”
坐在一棵树敦子上的小胖子慢悠悠地转过身,在看清站在路边上的那个身影是苏夏至之后,他欢呼一声,猛地起身,连窜带跳地奔了过来:“姑姑,您都能出门了?那我明天能去您家吃饭了吧?”
许是这段时间见的少了,小胖子在苏夏至的眼中已经微微地变了模样。
从原来圆头圆脑的小胖子朝着肥头大耳的大胖子的方向发展开去!
“还吃!”伸手揪住他圆鼓鼓地腮帮子,苏夏至拽了拽,觉着那肉都是实打实地,一点都不含糊。
“你怎么胖成了这个样子啊!”她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看看,你看看,随便摸一把都是满手油……”
“嘿嘿!”小胖子赶紧用袖子将另外半边脸抹了几下,然后调过头来对着她说道:“姑姑,您摸这边,我早晨出来的急,没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