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因为有苏夏至潜移默化的劝导,闵岚笙对安逸的憎恶感已然去了很多,但远远还未到能让他释怀的地步。
而安逸对于过往对闵岚笙做过的那件事,也是从不认为自己错了!
他喜欢他,想和他好,仅此而已……
如今隔着一张饭桌,两个年轻的男子视线都在对方的脸上身上扫过,安逸惊讶的问自己:闵岚笙这么一个冷冰冰的东西我为何会不知死地追逐了他那么久?
如今看他这清冷的模样,苏夏至的日子估计也不好过……
爱意退去,理智便会适时地恢复。安府的三公子便也有了名门世家公子的做派。
他这样的端正的坐姿以及他带着几分痞性的儒雅,也让闵岚笙看着他顺眼了许多,于是,不自觉的,秀才面上的表情也放松了下来。
“哎!”安逸左看右看,没找到自己方才饮酒的酒杯,索性拿了一只空碗,自己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碗酒,也不起身,双手举着望向了闵岚笙。
才移开视线的闵岚笙听到他的招呼声,慢慢地转头看向他,却并不端起酒杯,只是冷冷地瞅着安逸。
感觉到主子身上越来越烦躁的气息,小厮抬起头望向对峙的两个人。
安逸固执的举着一大碗酒,皱着眉瞪着对面的人。
小厮也不说话,慢慢地起了身,他身子往后撤了一步,拿起桌上的酒杯也敬向了闵岚笙。
闵岚笙看着那个天天跟着娘子身后忙碌的少年,神情松动了……
素手伸向酒杯,闵岚笙一只手端起了酒杯,抬手仰头,一饮而尽,随即眼神淡淡的一扫对面的二人。
“呵呵!”安逸一笑,一大碗酒不喘气似地倒了下去,他回手就抢过了小厮手中的酒杯:“他能替他的娘子饮酒,爷就不会了么……”
一杯酒下了肚,双方的视线移开,不再交集,都轻松了很多,而听了公子话的小厮又坐在椅子上,将头扎到了桌子底下……太丢人了……公子说话真是……唉!
他默默的叹了口气,随即又偷偷地笑了,趁着众人没有注意他们,小厮从桌子下面伸手揪着安逸大腿内侧的肉狠狠的掐了一下!
安逸疼得一抽冷气,面上倒是没有任何变化,心道:他娘的!这东西,还害臊呢……
一桌子的饭菜味道新鲜又美味,来客们吃的尽兴,酒足饭饱后,苏夏至安排了马车将众人又送回了平县。
有赵主簿在,也不怕马车进不了县城。
送走了客人,闵青兰才从屋里出来帮着苏夏至收拾,两个人洗洗涮涮的一直忙到戌时才算收拾利落。
到了院子里,见外面的桌椅已经不见,而整个院子也被清扫的干净,苏夏至抿嘴一笑,知道是秀才也在忙活。
进了屋,蚊香点在外面,里屋的帘子撩着一半挂在墙上。只是明明每日这个时候应该都凉爽一些了啊,为何今日屋里竟是热的难受?
难不成是自己忙活了半天燥的?
苏夏至皱着眉走进屋,迎面热气更胜,秀才没在屋。
也没多想,本想凑合着睡下的她还是准备烧水洗个澡再睡。
“秀才,你先睡,我要烧水洗澡,今儿出了不少汗呢……”才出门的时候迎面遇到要进屋的闵岚笙,苏夏至随口说道。
“娘子现在就去洗吧,为夫都给你准备好啦!”闵岚笙得意洋洋地说道,那模样像极了猫小白讨好苏夏至时的样子……
“嗯?烧好了?”苏夏至心里一个激灵!
方才她和大姑子姐一直在厨房里刷挂洗碗的忙活,那他是怎么准备的沐浴用的澡水?
不会是……
“天啊!岚笙果然是喝多了,怎么三伏天还烧火炕啊!这晚上可如何睡得……”东屋的房门‘砰’的一声被推开,闵青兰抱着乐乐跑了出来,后面还跟着睡得迷迷糊糊满头大汗的娇娇!
一天的流水席,来了太多的宾客。闵岚笙尽量的少喝酒,可中了探花这件事在平县来说实在是了不得的大事,因此在人们的一片道贺声中,他喝多了……
只是闵岚笙喝多了也挺有意思,要不是他三伏天烧了火炕,光看他的外表,还真看不出来。
赶紧到了后院的小厨房把灶台里的柴火撤了,苏夏至用冷水将没燃尽的木柴浇灭,被猛然升腾起来的热气一熏,赶紧用手捂住了口鼻。
“娘子,不要玩火了……”一直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的闵岚笙,拉着她往浴房走去:“不是要沐浴吗,为夫帮你洗。”
“洗毛!”被这个醉鬼整的一家子都没法睡觉,苏夏至有火没地方出,你总不能跟个神智不清的人较真吧?
因此她只能气呼呼地说道。
“哪个……也要洗……”秀才喝多了酒以后,俊脸煞白,一张嘴便是很重的酒气,说话的时候不忘噘着嘴对娘子撒娇。
“……”知道现在和他说什么都是白搭,苏夏至望了望黑漆漆的夜色之后,放柔了声音哄着他:“再去漱漱口,我先帮着姐姐安排好,等下就过来。”
“我要和娘子一起洗。”闵岚笙站得笔直,说得一般正经。
“……”没什么应付醉鬼经验的苏夏至无语地看着他,最后只好说道:“那你先等我一会儿,我安排一下。”
“嗯。”闵岚笙重重地点头,紧接着身子也跟着摇晃了一下。
苏夏至只好伸手领着他走到了前院,让他靠着窗前站好:“不要动啊,就在这里好好呆着。”她嘱咐道。
“嗯。”闵岚笙又重重的点头,身子一晃后,他赶紧笔直地贴墙站好:“唉,娘子,墙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