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夏至怕她胆小,于是便用了这个法子来陪她一会儿。
“主子,咱进屋去写吧?”清早的天气还透着寒冷,连空气中也似乎飘着雾气,小厮怕苏夏至嫌冷,便站在屋子的门口问道。
“就院子里吧。”她走到墙边拽过来一张吃饭用的桌子摆在地上,六婶子忙从厨房里送出两张小板凳:“要不到厨房里吧,比外面暖和。”
苏夏至摆了摆手示意六婶子自己去忙,她和小厮则一起坐在了凉气嗖嗖的院子里,只为了让屋里坐着的娇娇看见她……
苏夏至与小厮低声说着话,唯恐打搅了才开始读书的孩子们。
“书是无比宝贵的,上面的话语都是诸子先贤们留下的,因此,你们要爱护它……”正屋里安逸款款而谈,似乎是给孩子们发了新书。
‘咣咣咣!咣咣咣!’厨房里六婶子和春水娘也不含糊,一人轮着一把菜刀在剁馅,瞅着样子中午是要吃包子。
“为师在讲书上的文章时候,你们切不可插嘴打断,要等为师讲完,才可发问。”
安逸的声音沉稳舒缓,现在已经开始给新入学的孩子们讲到了规矩,苏夏至听着不禁点了头小声说道:“当先生到似模似样……”
“就我家那死老头子,昨天一人儿喝了四两烧酒,竟生生地给自己灌醉了,那个没出息的啊,抱着我折腾了半宿,你瞅瞅我这后腰,你瞅瞅!都是那个老不死的掐的!”
“哈哈!哈哈!”正在听课的孩子们集体大笑了起来……
“笑什么!小崽子……你爹不骑你娘哪里来的你们……”六婶子笑着走过去关上厨房的门。
‘咣咣咣!咣咣咣!’剁菜的声音如雷贯耳的传了出来,显见她的腰伤并不重。
安逸缓步走到门口,无奈地望了坐在门口捂着嘴笑的花枝乱颤的苏夏至一眼,随即也关上了门……
“咱这学堂以后必定红火!”苏夏至双手叉着腰笑的很没形象。
“何以见得?”小厮不明所以的问道。
“你看看这屋里屋外的多然闹!”苏夏至起了身,嘻嘻哈哈的往外走去:“婶子,您轻着点……”
‘咣咣咣!咣咣咣!’厨房里两个女人连说带笑,忙活的不亦乐乎,根本没听见苏夏至说了什么……
三声三事堂如火如荼地开了学!
在一片朗朗地读书声和一片锅碗瓢盆凌乱的碰撞声里鸡飞狗跳的办了起来。
原来见天的村子里都有孩子们在疯跑嬉戏,骤然的少了好几个进了学堂后,余下的那些孩子也孤单起来,稀稀落落地就是玩也没了兴致。
没几天功夫,便又有几个孩子也进了学堂。
山下村彻底安静了下来。
学堂也真如苏夏至说的那样,有了红火的趋势,居然有邻村的人过来询问入学的事情。
前前后后的又耽搁了几天,学堂入了正轨趋于安稳,苏夏至数着日子觉着杏花村里新买的那些地也该处理了。
在准备安排娘家村子里那些地的同时,苏夏至又去了平县几次。而且是挑着一天里不同的时辰过去的。
在夫子街来来回回的溜达了十几趟,又把街道两边的店铺都细细的转悠了一遍,苏夏至心里对自己这几间铺子的营生有了个大概的意思。
“小安子,带上纸笔,咱们今天回趟我娘家。”
北方的春天是极其短暂的,才出了正月,似乎昨天还刮着刺骨的寒风,今儿就变得暖洋洋了,这让苏夏至有了时不待我的急迫感。
一早安排好家里的事情,她便揣着地契带着小厮回了杏花村。
小厮还穿着春节的时候新买的那件棉袍。他没衣服换。
在秀才娘子手下当差再穿安府下人的衣服似乎有些不合时宜,因此他只能穿着那件被安逸干出来的棉袍。
到了娘家,苏夏至自己下了车,让把式叔和小厮一起在外面等着她。
敲开院门,见到珠圆玉润白胖白胖的杨巧莲苏夏至愣住了:“这光看背影我真不敢认你了!”
“我都快愁死了!”杨巧莲生的骨架粗犷,正是北方女子那种常见的身材,如今苏家的日子安稳和美,她也一个劲儿的长肉,怎么也瘦不下来了。
拉着小姑子进了院子,瞥见门口停着的簇新的骡车杨巧莲也是一愣:“那车是你套的?”
“雇的。”
苏夏至先到东屋给老娘行了礼,又亲了亲肥头大耳胖乎乎的小奕子,转身就要出去:“我哥呢?我和他到田里看看去。”
“你天天忙活什么呢!急急吼吼的连坐下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苏婶子一把拽住了闺女,拖着她坐到了炕上:“进门连句话都没说就跑,你是腚上长疖子了?”
“……”苏夏至是贼不爱听她老娘说话,可鉴于她是自己的老娘,哪怕苏婶子说的再难听她也只好听着。
“说话啊……”苏婶子推了她一把。
“娘!妹妹有身子了,您别……”杨巧莲端着一盘子水果走了进来,是家里过节时候存下的几个大梨。
“我没使劲。”苏婶子伸手从盘子里挑了一个最大的拿了塞进苏夏至手中说道:“我要是真用上了力气,就傻丫这身子骨的,一准儿把她扔到院墙外边去……”
“呵呵!”捧着个比自己脑袋小不了多少的大梨,苏夏至呵呵地笑了:“娘啊,您要是真这么有力气就把我再扔远点,最好把我扔京城去,我好去找秀才!”
“不嫌寒颤!”苏婶子伸出食指来想戳闺女的脑门子,苏夏至眼疾手快的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