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闵岚笙点点头,面上是非常认真倾听的表情。
“这一查可不打紧,我的老天爷啊!您猜怎么着?”衙差说话神神秘秘的,没一句有用的!
闵岚笙非常配合地一挑眉,表示自己猜不到。
“咱们平县竟查出十一皇子的余孽来!而且这些人可是数目不少,大大小小的几百口人!我的老天爷,您说吓人不?”
十一皇子是当今大梁皇帝岑相思的亲侄子,是在岑相思没有即位前他皇兄最属意的太子人选。
奈何成王败寇,在先帝莫名其妙的禅位给他的九皇弟岑相思后,十一皇子便不知所踪!
只是树大根深,十一皇子失踪之后,各种余孽却还在大梁各地不断的滋事,当今的大梁皇帝也是用了雷霆手段一面收编一面打压……几年的功夫下来,倒是做到了风平浪静,再难听到这些人的消息。
谁会想到他们的人竟会在平县这种小地方偷偷摸摸的盗印黄历呢。
“还有啊,这一查可不打紧,您猜怎么着?”
闵岚笙又是一挑眉,表示自己还是猜不出。
“连咱们的县令大人也给牵扯进去了!”
“哦!”闵岚笙吃惊的说道:“那可如何是好?”
“谁知道呢!”衙差撇着嘴摇摇头:“如今咱们平县的县衙里人人自危,就怕和县令大人扯上关系。”
“那,县令大人那边的公务如今是谁在办着?”这才是闵岚笙关心的问题。
“赵主簿啊,要不我说您今儿有的等了呢……”
闵岚笙并没有在房外久候,而是马上就和与他闲扯的衙差拱手告辞,带着娘子和娇娇直接去了县衙。
真让衙差说着了,才从侧门进了县衙的院子,苏夏至就看见了偌大的院子里到处都是人,而且这些人到多是押解走远途的衙差,粗粗一看也有几十口子了!
而比衙差更多的是排在院子当中的两排囚车。
暂时替代县令行使职责的赵主簿就站在这些囚车的前面,手里拿着几本册子,正低头和跟在他身边的人说着什么。
接着赵主簿依照册子上的人名开始对囚车里的人犯验比对身份。
一车车被叫到名字的囚犯被披枷带锁地拉走了,整个县衙大院里一片鬼哭狼嚎,那些坐在囚车里的人们都知道:此一去,九死一生,终其所有也休想再回到平县了!
“周庆!”前面的囚车被人拉了出去,苏夏至侧头看着,那些被拉出去的囚车如今都被套上了马匹,应该是马上就要离开了。
“罪民在。”一生老迈的含混的声音传来,让她觉得有些耳熟,苏夏至扭头又往前面望去,见穿着囚服的那名精神委顿的老者正是周里正!
“爷爷。”紧贴着苏夏至站着的娇娇小声说道。
“一直周里正周里正的叫着,到现在才知道他原来叫周庆。”苏夏至轻声对闵岚笙说道。
看着那个头发稀疏苍老,几乎都认不出模样的周里正,闵岚笙如平时一般淡然。
而立着老远的那脸囚车上靠着木桩子坐着的一个男子却在此时回过头来,他在看到闵岚笙的那一刻,绝望的眼神里忽然闪过一抹疯狂!
他两手紧紧的抓着囚车上的木栅栏,对着闵岚笙喊道:“你……”
这个时候苏夏至正好抱了娇娇起身,那个男子的眼神不经意间扫到了娇娇的小脸上……
娇娇被他看得一阵哆嗦,双手使劲搂着苏夏至的脖子说道:“舅母,我怕!是爹爹……”
把孩子用力的抱紧,苏夏至对上周存孝的眼神,用和秀才一样的目光与他对视,平淡无波。
周存孝的眼神不断的在闵岚笙和苏夏至的面上移动,面上的表情扭曲,最后落到了自己的女儿身上,那暴躁的神情才渐渐归于平静。
看了孩子片刻,他又移开了目光,开始在闵岚笙夫妇周围热切地寻找着。
“周存孝!”终于轮到他,在听到赵主簿喊出自己的名字之后,周存孝明显愣了一下,然后他又把视线放到了女儿身上,眼神摇摆不定。
“周存孝!”站在周里正身边的穿着押解官差服饰的精瘦男子不耐烦地用手敲了敲囚车的栅栏:“耳朵聋了?怎么不吱声!”
囚车里除了周家父子以外还挤着另外两个男子,只是个个都是神情木然,如痴如傻的坐着,面上没有表情。
慢慢地,周存孝的眼神也变得木然,他直直地,最后望了娇娇一眼,然后缓缓的转了身子面对着赵主簿说道:“我是周存孝。”
“什么你是周存孝!”还是方才那个精瘦的男子接了口,他用手里的马鞭照着囚车上抽了一下,恶狠狠地说道:“你要自称罪民,知道了吗!”
“罪民是周存孝……”周存孝有气无力的说道。
“大人!民妇真是冤枉的!”周存孝的话音未落,隔着几辆囚车上一个大着肚子的女子歇斯底里地叫道:“民妇和周家没有任何干系!连民妇肚中的孩子都是我表兄的!求您放过我吧,我不是周存孝的妾室!”
就在柳四姐的喊叫声几乎把一院子的人的视线都吸引过去的时候,周存孝忽然‘呵呵’地笑了起来,他望着不断哀求哭喊的那个害的他抛弃妻子的娼妇冷冷地说道:“小柳儿,你到这种时候还说这种话我真是伤透了心,我知道你怕跟着我受苦,可为了你和孩子我已经该做的都做了!所以,乖些吧,我们夫妻以后就是死也要死到一起的……呵呵!呵呵!”
周存孝冷冰冰的话语,在雪后冻得人血液都要凝固天气里说出来,真是听得让人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