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站着的女子赶紧回来屋,拿了条围裙给她:“系上吧。”
苏夏至点头接了把围裙系在了腰上:“后天要去镇子上送货,今儿大伙一起先把做好的挂面装上。”
九个做工的女子加上苏夏至这个东家十个人围着架在院子正中的案板站了一圈。
她给分了工:“婶子,您先去打点糨子,别太稠了。”
高婶子拿了一只大碗去了前院的厨房,端回来的时候半碗糨子还冒着热气。
“干嘛非用这白面打,杂面不行吗?”用这么好的面粉打糨子,高婶子看了心疼。
平日她们纳鞋底子打糨子用的都是杂粮面掺了玉米粉的。
“白面的粘。”苏夏至对围着看的众人招招手:“我先做个样子,大伙儿都要照着我的方式包装,一点不能错!这个是咱们作坊第一次出货,所以,半点差错不能出!”
“知道了!”九个女人齐声应了,眼睛都盯在了她的手上。
“挂面一斤。”苏夏至对提着秤盘的女子吩咐道。
“挂面一斤!”一斤挂面上了秤盘,秤砣打在一斤的星上,秤杆持平不高不低。
“就要这样。”苏夏至笑着点了头:“少了,买的客人亏,多了,咱们作坊亏。以后装货,就是大嫂您来称!”
被苏夏至叫做大嫂的是高婶子的大儿媳,高赵氏,闺名叫做赵婉。人很本份,从不多说少道,虽然高家分了家,兄弟都单过但彼此之间关系倒还融洽。
“那行。”赵婉有点不好意思的点头应了,又看了她婆婆一眼。
“秀才家的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你,可得长点心!”自打挂面作坊才说要建起来,苏夏至就把管事的权利给了高婶子,如今又把称重的事情派给了自己家的大儿媳妇,高婶子高兴中透着几分得意,更觉得要好好嘱咐她几句,别给自己丢了脸。
“我知道了,娘!”赵婉恭恭敬敬地应了。
这么大一把?挂面散在秤盘上看不出来多少,等把这些干的透了的细细的笔直的面条整理顺了,苏夏至才发现手感不对啊!
脑子里迅速地想了一下,她恍然大悟!
古代的斤两和现代的斤两是不同的。
现代的一斤是十两,而古代一斤大多是十六两。而且这个‘两’的重量也不是现代的五十克。
到哪儿说哪儿吧……到了古代就得按古代的规矩办!
拿了一张红纸,将印花的一面朝下,一角朝上,把挂面摆在上面,又将下面的一角包了上去,左右的两个角包好,像包孩子的襁褓一样,把一斤挂面抱在了红纸里,用筷子蘸着糨子在抹在一面纸上,封了口……
雪白的面条,红艳艳的盖纸,颜色分明,闪了众人的眼!
“这……包了像个金娃娃似的,瞅着就金贵啊!”高婶子拿起那把挂面瞅着印在红纸上的花纹说道:“呦!还印着字呢!”
“这上面分别印着‘五谷丰登’,‘福寿绵长’,‘百事顺通’,‘四季平安’,都是喜庆吉利的话。”苏夏至说一个词,便把对应的纸张拿出摆在面案上让大家辨认:“都认清了吗?”
见大伙点了头她才接着说道:“那咱们就一起动手开始包,一种红纸包一百斤。”
“好!”几个女子一起应了,开始照着苏夏至教的样子小心翼翼的包起挂面来……
不一会儿功夫便被她们琢磨出一套流水线似的操作方法,有人称重,有人递挂面,有人把挂面捋顺,有人用红纸包裹,最后还有一个人专门拿着筷子给红纸上刷糨子……
四百斤挂面整整齐齐地码在案板上的时候,天已擦黑,院子里已经掌了灯。
直起一直弯着的腰,苏夏至才发觉身边竟安静的有些不对劲!
“这都是怎么了?一个个儿成了木头了?”几个女人的眼睛都盯在案板上红簇簇的一堆挂面上失了神。
“这都是咱们做的?咱们能做出这么好的东西来?”苏婶子指着包装了以后她几乎不认识了的挂面说道。
“是啊,咱们几个天天和面,遛面,出条,晾面……看着这东西原本也就觉得没啥,怎么今儿这一打扮,看着就那么好看!”站在高婶子旁边的女人点头应道。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咱们这挂面是好东西啊,好东西再加上个好装扮才能卖出个好销路呢!”苏夏至对于包装好了挂面瞅着并不新鲜,倒是包装的红纸看着实在是晃眼,让她觉得有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成了,咱们把这些货都收了吧,明天再装进竹篮。”忙的忘了时辰,现在早就过了吃晚饭的时候,苏夏至还有几分奇怪:怎么没见高越找来问吃啥呢?
几个醒过神来的女人打了鸡血一样的叽叽喳喳又凑在一起说着什么,透着一股子兴奋劲,苏夏至不去搀和,径自出了高家的后院。
几乎一年四季都开着的高家院门此时竟上了栓,高仲武立在门口,脸朝着院门。
听见身后的脚步身,他才回了头,对着苏夏至问道:“下工了?”
“下工了。”她笑着应了,随后指着院门小声问道:“外面有人?”
“有,老早就过来,围了一堆人,闹闹哄哄的,被我赶了出去。”高仲武说着话,一只手拉开了门闩,高家的门口竟站了有二三十人!
“呃!”苏夏至也觉得有些诧异,看着门外的人问道:“大伙儿这是?”
“秀才家的,听说挂面作坊今天出货,大家都没见过这东西呢,让我们瞅瞅吧?”
带头说话的是吃不得苦,最早从作坊里退出的一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