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这话是怎么意思?上官蕊儿不敢置信地盯着她……
她晃动着肩膀,竭力反抗,“我是大殿下未过门的妃子,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死了,等到父亲查起来,老太太你怎么交代……”
老太太的声音含着冷意:“你父亲平日里都很清楚,可他对你太过纵容,竟然分不清轻重了,到现在还让你活着。等他想明白,会感激我的。”
上官堂早该除掉这个丫头,偏偏他还心存希望,纵然将上官蕊儿嫁过去又怎么样?这之前不知道要惹出多大的祸事!难道要让她将上官家毁了才肯罢休吗?
“我不信!我不信!老太太,你想想看,皇上可是很宠信我的,他还在吃我给他做的丹药。大殿下也说了一定会娶我的。你不可以言而无信,失信于皇家啊!”
老太太的脸色,没有了一丝的犹豫。她叹了口气,“你还是这样的不懂进退,竟然还有脸说皇上。有今天,全都是你咎由自取。”
上官蕊儿睁大眼睛,她不敢相信。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轻易决定她的生死,她以为父亲最多会将她处罚一番,怎么会要她的性命!?
“你娘突然去世,想必你会很伤心,伤心过了头,染上风寒而死,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你还能博得一个孝女的美名。”老太太淡淡地道,“总比将来身败名裂的好,所以,不要怪我。”说着,她看了一眼罗妈妈,对方会意,手轻轻一挥。
那个妈妈立刻上去捏住上官蕊儿的鼻子就要把药灌进去,上官蕊儿却猛地挣脱,站了起来拼命就往外跑,罗妈妈厉声道:“还不抓住她!”立刻便有妈妈们扑上去,如狼似虎地抓住上官蕊儿,她依旧拼了命发疯一般地挣扎,弄得满屋子人仰马翻。
老太太没想到她到现在还是不死心,大声道:“抓住她,把药灌下去!”
四个妈妈七手八脚地将上官蕊儿按住,那药眼看就要灌下去了,上官蕊儿厉声尖叫起来,一个妈妈连忙捂住她的嘴巴,上官蕊儿只觉得无比惊恐,呼吸都要被这难闻的药味熏地窒息,就在这时候,大门突然地被人踢开了。
一个人风卷残云地快步走进来:“娘,您这是干什么?!”上官堂满脸铁青,上前一把抓住一个妈妈的手臂,“还不放手!”
老太太怒声道:“我在清理门户!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
上官蕊儿没命地爬到上官堂的脚底下:“父亲,父亲你一定要救救我,老太太要杀了我啊!”
上官堂并不看她一眼,只是对老太太道:“母亲,我有话要对你说。”
老太太皱起眉头,看了趴在地上眼泪鼻涕都流出来,半点没有往日美貌的上官蕊儿,冷笑一声道:“有什么话说?!”
上官堂冷眼望着罗妈妈,罗妈妈立刻挥了挥手,“把二小姐先关进侧门。”
四个妈妈拎着四肢几乎瘫软的上官蕊儿,进了一旁的小侧门,罗妈妈赶紧过去将门关好,守在门边上。
老太太冷冷道:“说吧。”
上官堂面目凝重:“娘,不可以莽撞行事。”
老太太面色不变:“这种没脸没皮的小贱-人,难道你还要留着她给我们上官家丢人现眼吗?”
上官堂咬牙,心中也是恨透了上官蕊儿,可是有些话他不能不说:“老太太,刚才大皇子已经向我许诺,三年后定会迎娶蕊儿为他的侧妃。”
“侧妃?”老太太冷冷地重复了一遍,随后道,“只是侧妃,你懂得吗!?难道你要上官家毁在这个一心给人家做妾的女儿身上吗?也亏他说得出口!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真的允诺他不成?!他是皇子,轮不到我处置,蕊儿这个小贱-人,我总归是管得了的!她今天非死不可!”
上官堂着急地上前一步,低声道:“娘亲您息怒,上官家向来门风严谨,竟然出了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情,我又何尝不心痛?!然而这门婚事可是皇上赐的婚。我们也要为大局着想,若是宇文霖浩只是一个普通的皇子,我还不放在眼里,可是刚刚,宫里派人传了口信出来。说皇上被宇文霖浩秘密软禁了。这天可是要变了啊!”
老太太一下子惊慌失措起来:“什么?他竟然那么大的胆子!?看不出来,他还是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想做出弑父的事情来。”
上官堂点了点头,目光凝重道:“是,二殿下说情况危急!但是他也不是没有对策。只是我们上官家如今的处境尴尬,若一步错则满盘皆落索。所以,我们如今对上官蕊儿得三思而后行啊!”
老太太原本就是担心三年后的状况,更担心留着上官蕊儿会生出无限流言蜚语,听了这话,才知道如今朝堂上的局势已经愈发的白热化了。留着她,也可谓是给上官家留条后路。
上官堂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从来就不看好宇文霖浩,更加没打算过将女儿嫁给他。一切只不过是意外,是巧合!更是上官蕊儿自己的一厢情愿。
以他对宇文霖浩的了解,如果上官蕊儿对他不是还有利用的价值,他早就弃她不顾了。
现在闹出这种事,他原本的打算是先关着上官蕊儿,等丧事一了再处置她,或杀或让她出家,算是全了名声,谁知宫里却传出了如此惊人的消息,这就要另作打算了。若是他坚持不肯,非要杀了上官蕊儿,便得罪了大殿下,事情反而变得严重了。必竟这储位之争也不是十拿几稳的事情。
“我知道您生气,可这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杀了她也无济于事,不如……”
老太太却不是这样想的,自己要杀上官蕊儿,自然是结下了嫌隙,这样的人留下,将来恐怕后患无穷,更何况宇文霖浩理亏在先,纵然驳了他的脸面,上官家也并不畏惧。
“娘,大局为重啊!”上官堂正色道。
老太太慢慢重新坐了下来,仰面看着头顶上的画梁,长长叹了一口气。心里早已是思绪百转了。
思前想后,上官蕊儿还只能留着了……老太太只觉得如鲠在喉:“那个小贱-人,有胆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难道我们还得继续供着她不成?!”
上官堂沉默片刻,才慢慢道:“未免节外生枝,还是将她送出去幽禁起来。我们留了她一条命,大殿下问起来,我们也算有了交代,毕竟是她先做出此等胆大妄为的事情。”
大家族,即使私底下有再多的波澜,当着外人的面,却是一点痕迹都不能露,此事尤其关乎上官家的名声,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老太太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道:“就这么办吧!”
上官堂突然道:“原本这件事,我怕告诉您引得生气,所以就封闭了消息,不知道您是从何处得知?”若是上官倩兮偷偷将事情告诉了老太太,那她的心思就有些恶毒了。
老太太冷冷道:“你以为这府里什么事情瞒得住我,不想想前几****还对那小贱-人和颜悦色,一转脸就把人关了起来!这不明摆着出事儿了吗?!糊涂!”
上官堂叹了一口气,连忙告罪,随后便吩咐人将上官蕊儿连夜送到了山上的青竹庵里面。
这一晚上,上官倩兮倒是难得地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起床后,香兰端来东西伺候她洗漱过了,她笑着和丫头们说了几句话,便打发她们出去。自己在屋子里写字绣花,等到了时辰,这才出去给老太太请安。
诗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在门口拦着上官倩兮,悄声禀报道:“昨儿个夜里悄悄把二小姐送出去了。”
上官倩兮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轻轻点头:“我知道了。”
进了泰安堂时,就看到罗妈妈凑在老太太耳边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老太太抬眼看见上官倩兮,便向她招了招手。
“你父亲实在是心软。”老太太似乎很有几分尴尬,说话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别扭。“你也别多想,他也不过是以大局为重。你觉得这件处置得还可以吗?”
老太太肯说这样的话,已经是很看重自己了,若是自己非要挑唆着老太太要上官蕊儿的性命,反倒显得不近人情而且很残忍。上官倩兮当然不会这么傻,两相博弈之下,自然是要留着上官蕊儿的性命。但是,那软禁上官蕊儿的地方可不是人呆的,就让她好好吃些苦头。
到时候自然会去收拾她!
上官倩兮想了想,才道,“这个家里做主的,说到底还是老太太与父亲,这件事要怎么办,还是得看您和父亲的意思。”
她不禁在心底叹了口气。太可惜,仅仅晚了一小步。
像上官蕊儿这样,母亲才死,等不到葬礼结束就和男人有了苟且,换了任何人家的小姐,都是非死不可的。偏偏她命好,赶上了如今这非常时期,犯了什么错都可以被宽恕。
老太太又何尝不是这样想?她不禁叹了口气,“我是最讨厌这种事情的,但凡家风不正的,败落的都快。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家中出了一个伤风败俗的孙女,老太太的心情可想而知,上官倩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听老太太继续道:“那小贱-人不懂事,凡事就只想着自己,却不想想咱们家的名声,现在倒好,她犯了错,却要我们给她收拾烂摊子。”
老太太难得有这样情绪低落的时候,上官倩兮却并不把内心的情绪表现出来,而是劝说道:“老太太说的哪里话,二妹妹毕竟是上官家的人,她犯了错,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能将她置之不理。哪怕不是为了她,是为了上官家,我们也要想方设法平息这件事。”
“兮儿说得也是,不过,听说那天孟阁老也在场,真是……”
上官倩兮闻言,也是清楚她心里的顾虑,“孟阁老那里,大皇子肯定会想办法让他住口,至于我家,倒也不难办,落了这个把柄对父亲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于我们,不过是一个丧失德行的小姐,真的传扬出去,名声上当然不好听,倒也没有实质性的妨碍。可是对于大皇子,在陛下的面前可就是一个致命的打击了,一辈子的前途都毁了,所以他比咱们更紧张这个事情。父亲将来也可靠着这个掣肘他。更何况咱们家里头,知道的人很少,纵然知道也不敢往外说的。不过,二妹妹那边,恐怕还是要有人照料着,免得再闹出什么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