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焱,别白费力气了”
萧景焱仰面颓然躺在床上,呼吸困难,但还是想发力震出匕首,却觉得浑身无力
“凝儿,你……”
樱凝站起身来,整理衣裳,披上狐皮斗篷遮住了大片裸露的肌肤,银白的狐毛大领围住脖子露出花一般的脸蛋,面若寒冰,声音清冷又无情
“凝儿?谁是凝儿……我叫端木怜,或者说叫做惜妃,惜女露骨野草台的惜妃……”
萧景焱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努力撑着身子,眼前之人怎么可能是已经死去了三年的端木怜?
“不可能,不可能,我亲眼看着你被挫骨扬灰,骨灰洒在了距此千里的白鹿原上……不可能,不可能!”
端木怜高高站着,俯视这个曾经给了自己两次盛宠荣极一世的男人,眸子渐渐变成银白的灰,冷笑
“不可能?这个世界没什么不可能!相爱的人反目,亲人互相背叛,战友持刀相向……盛宠不衰的妃子被砍了手脚任由野狗啃食,白骨被捣碎洒在荒野……没有什么不可能!”
端木怜的面目变得可怕,望着颓然的萧景焱哈哈大笑,玉白手指在他的伤口处一按,鲜红的血顿时犹如泉涌,萧景焱疼的无以复加皱起眉头
端木怜把沾了血的手指放入唇中吮吸,极尽邪魅
“你最好不要试图拔它出来,匕首有倒勾,会很疼的”
说完转过身去吩咐门外的侍卫,白色披风扫过大殿,带来一股寒风
“去,把晋亲王叫来,让他看看他的哥哥是如何的颓唐”
“你这个贱人,妖魔!居然联合萧景庾那个逆贼……”
“嘘~不要动气,是不是感觉腰眼很疼?没有力气?功力全无?”
端木怜已经在他的命门插入金针,奈他天大的本事,也无力回天
端木怜站在那里,像是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门外有丝丝缕缕的阳光照射进来,她的脸一半暗一半明
大门合上之前,她突然妖媚掩面一笑
“刚刚你闻过的芙玉香……还可以……荼毒五脏六腑,让你的身体慢慢溃烂,从里头慢慢的烂到外头……哈哈哈”
喀,大门合上,连端木怜的衣角都看不到了,堕入无边的黑暗
端木怜站在长安宫门前,高高的阶梯延伸而下,好像是永无尽头
展开手臂想拥抱阳光,可是她感受不到阳光的温度,深深吸了吸空气她闻不到花的幽香,除了听觉和视觉,她几乎没有其他的感受,甚至没有心跳。
她算什么?一个活死人,还是一个不老不死的妖怪?
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她甚至不用数都知道这里有九百九十九阶,萧景焱初登帝位就是携着她的手从拱辰门一路走向天麓台,他们一起祭天,一起祷告先祖,一起为万民祈福……
他是她的夫,她一心一意辅助,学着当好一国之母;他许她后位,却在册封前夜下毒,活生生剜她的鼻,让她不能闻,缝她的嘴,让她不能言,刺瞎她双目,让她不能看,水银灌耳,让她不能听……斩断手脚,曝露荒野,野狗撕咬她的骨肉,让白骨在烈日之下曝晒七七四十九天,又用金锤捣碎,洒在原本为修罗场的阴地白鹿原。
雪白的斗篷拂在阶梯,带起一层飞灰,端木怜没有表情,她原本最喜欢三月的樱花,长安宫内在遍植,如今盛放,终究已成过往。
“萧景焱,你欠我的,我要一样样拿回来。你爱的,我摧毁,你在乎的,我折磨,你保护的,我破坏,你想要的,我弄死,反正已经不死不灭,不伤不痛……哈哈哈,哈哈哈”
当端木怜走下最后一级阶梯,她流下泪来,红色的血泪
如果让她死了更好,可如今她却要带着仇恨,带着一缕孤魂,永无轮回的活下去,恶毒的邪魅的可怕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