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子珩正对着粉红色内裤抽搐嘴角时,一张同色系的小纸片飘飘曳曳地落下来。
他弯腰捡起纸片,赫然看到上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
邱Boss,昨晚您错过了自己的生日趴,但是我不会让您再错过这个萌萌哒的生日礼物!皮埃斯,颜色是顾小姐选的喔——Jeff敬上。
萌萌哒的粉红大Boss!
默默阅读完这段激情四射的文字,邱子珩的嘴角已由抽搐变为痉挛。他毫不犹豫地把纸片攒成一个纸团,“嗖”一下远投进垃圾桶。
帅气的动作完成,他英挺的身形忽而一滞。他似乎遗漏了什么讯息。
他健步走到垃圾桶前,把纸团捡出来,抻平上面的折皱,又仔细瞧了瞧。
问题出在“顾小姐”三个字上。
睿智如珩,他当即意识到小房东分明知道昨天是他的生日。哼,她不仅连句祝福的话都没有,而且还整出个许嘉盛来倒他的胃口,真特么不守妇道!
傍晚时分,顾良品回来了。
幸好她昨天是开车来机场的,所以不用许嘉盛送。取了行李,两人各上各车,分道扬镳。
驱车驶向市区的路上,顾良品陷入难以抉择的矛盾中。
到底要不要回邱家?
她和邱子珩已经闹成这样了,是否还有必要再将情侣假装到底?
一时拿不定主意,她决定先去医院看看邱比特再说。
走进病房,顾良品的面色骤然僵了僵。
老爷子和邱子珩都在。
看清来者,邱子珩的眉宇间闪过一丝惊诧。但只是一瞬间,他便敛去了那抹异色,只幽幽瞥了顾良品一眼,连嘴唇都没动。显然是无视她的节奏。
倒是坐在病床上的小人乐颠颠地叫了声:“芝士姐姐来了!”邱比特身上的疹子已经消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也恢复了生气,他兴奋地问:“你也是来接我出院的吗?”
不等顾良品回应,老爷子嗽了嗽嗓子,开腔说:“良品你来得正好,子珩还没吃晚饭,你陪他去吃点东西吧。我带比特回家就行了。”姜还是老的辣,老爷子从一对小年轻脸上怪异的表情就能看出——俩人还闹着别扭呢。
就在顾良品犹豫不决时,邱子珩点点头,“那也行。”
出了医院,顾良品的本田SUV驶在前面,邱子珩驾着超跑尾随其后。两人前后脚把车停在街角的一间餐厅门口,面对面坐下来。
邱子珩没碰菜单,直接板着脸说:“顾良品,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能有点责任感,把未来九天的戏演好。九天以后,你爱跟谁敞开心扉就跟谁敞去,我只要求你在最后关头别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卧槽,还敞开心扉呢,你当写小说呢!还有,你一定要用这种教训员工的口气说话吗?!
少给老娘玩先发制人这套!顾良品的脾气忽地窜上来,她不甘示弱地扬起唇角,挑衅一般道:“我都跟许嘉盛偷完腥了,你还愿意跟我睡在一个房间里么?你不觉得憋屈么?”
“偷腥”这词是她昨天从邱子珩嘴里听来的,眼下如果不盗用一下,她觉得难解心头之气。
邱子珩本以为自己会暴跳如雷,甚至是把昨晚许嘉盛对他所说的一切全悉数奉还给顾良品,然后看她还能不能伶牙俐齿的狡辩!
但事实上,他并未这么做。
他只是清冷地睨着她,低低地说了句:“晚上我回酒店睡。”因为她没说错,他确实觉得——憋屈。
男人眼中那抹毫无温度的光近乎寒冽,仿佛一束犀利而尖锐的剑光,精准地刺进顾良品的心脏。一霎时,她差点突发心绞痛。
不就是跟前任出个差么?他至于把她千刀万剐了么!顾良品深吸口气,准备和他说个明白。
不料,她正欲开口——
邱子珩猝然站起身。
他头也不回地拂袖就走。
侍应生搞不清状况,拿着菜单朝顾良品走过来,“小姐,现在需要点菜吗?”
“不点了。”食客都走了,她这位陪客还吃个什么劲啊!
顾良品本着所谓的责任感回到邱家。爷俩还没回来,李嫂把她把行李箱提进卧室,就掩门离开了。
旅途的倦意再加上邱子珩的冷言冷语,令顾良品的情绪特别低落,她准备先洗个热水澡解解乏。
站在洗手间的雕花镜前,她习惯性地把手伸进衣领解项链。
忽然,她皱了皱眉。
她摸了摸光溜溜的脖子,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许愿瓶项链不见了!
她急忙返身回到卧室,在手袋里搜寻一番,又打开出差用的行李箱,里里外外地翻了个遍,结果哪儿都没有!链子虽然不算贵重,而且戴上之后她的运势非但没好转,反而更糟糕了。
但它的意义——不太一般。
毕竟是邱子珩送给她的。
顾良品拄着头努力回想到底把链子落在哪里了?!
忖度半晌,她猛地打了个响指。她迅速上网查到她在S市下榻的那间酒店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一通,她火烧眉毛地问对方:“你们有捡到一条项链么?”
酒店接线生在核实了她的姓名、入住时间以及房号后,回复说:“服务员在清扫房间时确实捡到一条项链……您方便的话留个地址吧,我们给您快递过去。”
“……”失而复得的喜悦如此美妙,顾良品如释重负地报上了NC集团的地址。
当晚,邱子珩果真没回家。
直接结果导致邱彼特顺利地爬上了姐姐的床。
顾良品帮他掖好被角,状似不以为意地问:“你粑粑昨晚的生日趴开心吗?”
“不开心。”邱比特有个优点,喜欢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粑粑昨天失踪了,生日趴取消了。”失踪了?!
顾良品正仔细揣摩此话的深意,就听熊孩子缠着她嚷嚷说:“姐姐,你给我讲个睡前故事吧。”
要求真多!顾良品累了整天,脑袋不灵光,随后给他讲了个没营养没创意的“吃饭,睡觉,打豆豆”的小故事。
邱比特听得“咯咯”直笑,特别认真地说:“我要David取个绰号,就叫‘豆豆’。”
“David是谁?为什么?”她面露疑惑。
“他是我同学。他经常跟别人说我是野孩子,没有妈妈。如果他叫豆豆,我就可以每天打他了!”邱比特嘟着嘴解释,奶声奶气的嗓音里夹杂着一点委屈,一点不满。
顾良品的心尖陡然泛起一阵酸涩。
孩子年纪还小,尚且无法领会缺失的母爱在他的一生中究竟意味着什么,只是本能地排斥“野孩子”这个称呼。就是这一刻,顾良品忽然有点理解邱子珩在比特生病时的心情了。他的急躁,他的焦灼都是因为这只小包子跟别人家的孩子不一样。残缺的家庭意味着邱比特需要更多的爱,更多的呵护,来撑起他幼小的心灵。
顾良品顺了顺他脑袋上的毛,软声细语安慰,“比特的妈妈是爱神呀。而且他还有粑粑,有爷爷,有……姐姐呢。”
“对哦!我最喜欢姐姐了!”他歪着头,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顾良品,“那姐姐再给我讲个故事吧。”
“……”熊孩子要不要这么得寸进尺呀!
酒店的效率很高,快递小哥的速度也很快,顾良品第二天便收到了酒店寄过来的项链。
她打开快递盒取项链时,一颗细小的不明物体跟着从盒子里掉出来,“啪嗒”一声轻响落在她的桌面上。
顾良品疑惑地拿起来一看,登时愣了愣。
竟然是一枚精致的袖扣。
难不成是许嘉盛的?
她飞快地回忆了一下,估计是许嘉盛送醉酒的她回房间时,不慎落下的。她觉得这个解释合情合理,遂随手把袖扣扔进办公桌的抽屉里了。她可不想因为一颗袖扣再兴师动众地去许嘉盛的办公室找他。
一连三天,邱子珩都住在酒店,期间他回家拿过一次换洗的衣物,顺便丢给老爷子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工作忙。
邱比特嘴里念叨着想粑粑,实则嘚瑟地鸠占鹊巢了三天。顾良品为了应付熊孩子的睡前故事,特意去度娘那儿搜罗了几则小故事,加工润色一下,每晚绘声绘色地讲给他听。正是因此,熊孩子心里开始隐隐希望粑粑最好永远都不要回家睡觉了。
这天傍晚吃完饭,顾良品正在卧室里百无聊赖地看电视,她的手机响了。
看到是李姗的来电,她毫不迟疑地接起来。对方笑嘻嘻地问:“干嘛呢?不会正跟你们家小珩珩亲热吧?”
小珩珩……顾良品激起一身鸡皮疙瘩,气不顺地回道:“亲热个毛啊,他都三天没回家了!”
“啊?!”李姗闻言陡然降低了声线,“我擦,你这是在邱家守活寡呢?!”
“你嘴巴能不能别那么毒啊!”顾良品被她气的哭笑不得。
李姗“嘿嘿”干笑两声,“我说的是事实好不好!人家男主人不在,你跟一老一小还过得挺开心的,这不是守活寡是什么啊……”
原本顾良品还觉得贱珩不在她难得落得清闲,可现在被闺蜜这么一说,她浑身涌起一股子说不出的不舒服。
卧槽,这都是什么糟事儿啊!
就在顾良品觉得她不能再像深闺怨妇一样过下去的时候,卧室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