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昌明说道:“一般情况下我有可能当做笑话听,可周琴希望用手里的情报换她儿子一命……”
田振东惊讶道:“她会不会疯了?难道她不知道自己儿子犯下的是死罪?”
范昌明说道:“她当然知道,但她认为自己手里掌握的证据超过了儿子性命的价值……”
田振东盯着范昌明问道:“所以你不但相信了,而且还同意跟他做交易?”
范昌明硬着头皮说道:“如果她的证据材料真的像她说的那样,我不能不动心,不过,我可没有把话说死……”
田振东一拍茶几大声道:“范昌明,这是谁给你的权力?”
范昌明端起酒杯一口干掉了,盯着田振东说道:“陆战林只不过是一个杀人的工具,我对操纵这个工具的人更感兴趣……
并且,我基本上已经查明,周琴曾经暗中帮助陆鸣判了缓刑,和陆建民有着密切的联系,她承诺,如果能放过她儿子一马的话,甚至可以提供陆建民赃款的去向……”
“你相信这种鬼话?”田振东似乎也有点动心了,只是不太相信。
范昌明说道:“主动权在我的手里,周琴没必要撒谎,她还不至于无聊到来消遣我吧……”
田振东问道:“那你忙活了半天,闻到点腥味了吗?”
范昌明气愤地说道:“自从周琴走近市公安局的大门找我那一刻起,就已经触动了某些人敏感的神经,所以才会发生今天下去的情况……”
田振东喝了一杯酒,凑近范昌明说道:“那你现在应该不遗余力地把那个女人找到,而不是坐在这里喝酒……”
范昌明说道:“不用找她,说实话,我压根没打算找她,如果我把她带回来,又要像张昆一样派十几个人保护她的安全……
事实上,她自己已经主动跟我联系了,只是在被二分局折腾了一次之后,有点信不过我,目前正在观望……”
田振东一阵沉默,慢腾腾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上,然后盯着范昌明说道:“既然你这么舍得下血本,连原则都不要了,那个女人肯定已经掀开衣服把最诱人的部分让你扫过一眼吧,不然你也不会这么鬼迷心窍……你老实告诉我,这个幕后指使者是不是他?”
范昌明犹豫了一下,说道:“不是他就是他儿子……陆建岳的儿子陆涛是拉皮条的,我正在找他……”
田振东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最后睁开眼睛盯着范昌明说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按照你的猜测,二分局对周琴动手的原因是为了阻止你,难道他们已经明白了周琴的分量?”
范昌明说道:“我不敢肯定,也许只是防范性的,也许已经猜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不过,对于一个做贼心虚的人来说,各种情况他们都会考虑到……”
“那你觉得周琴在没有你保护的情况下能躲得过被灭口的命运吗?”田振东问道。
范昌明一脸忧虑地说道:“这也是我担心的问题,但我不能大张旗鼓地派人寻找周琴,那样的话,她对我就更不信任了。
不过,我猜测她有可能跟陆战林在一起,你恐怕还不太了解陆战林这个人,他不但是一个杀人机器,还是一个敏感的野兽。
说实话,今天下午的枪击案只是警告,如果我没有把周琴从雁环路派出所带出来,现在派出所恐怕已经血流成河了,所以,他们要想杀周琴灭口,就必须先过陆战林这道关……”
田振东叹口气道:“没想到你已经堕落到跟一个杀人犯合作的地步,难道你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如果他们没法杀周琴灭口,就有可能灭你,你应该没有忘记韩耀东的下场吧?”
范昌明盯着田振东问道:“你这是威胁还是善意的提醒?”
田振东气愤道:“到现在你竟然还在怀疑我?我用得着威胁你吗?就凭你和周琴的交易,我现在就可以提请W市委撤你的职,我相信孙淦马上就会同意……”
范昌明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说道:“我做好了他们狗急跳墙的准备,说实话,我巴不得他们沉不住气对我下手呢,我可不是韩耀东……”
田振东楞了一会儿,说道:“你还挺自信?今天下午如果那个二分局的刑警队长给你一枪,你现在还有机会坐在这里跟我说话?”
范昌明忍不住微微一颤,意味深长地说道:“是啊,就怕家贼难防啊……厅长,既然你深夜造访,不会没有指示吧?”
田振东说道:“我的态度没有变,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有确凿的证据,那就趁他们还没有动手之前先掐死他们。
如果没证据,或者指示捕风捉影的话,我劝你还是准备告老还乡吧,起码还能过几天悠闲的日子……”
范昌明急忙说道:“所以,我想打草惊蛇,让他们不敢对我肆无忌惮的下手……”
田振东问道:“你准备怎么打草惊蛇?”
范昌明说道:“我们秘密调查孙维林好几个月了,他挪用银行巨额资金炒股已经证据确凿,直到现在还有几个大窟窿没有堵上。
我准备让三分局出面冻结他的几个主要账户,然后以经济问题传讯他,甚至有可能拘留他一段时间,看看孙淦有什么反应……如果这段时间周琴的证据到位的话,孙维林就别想出来了……”
“万一那个婆娘出了意外呢?”田振东问道。
范昌明说道:“那我只能祈祷了,不过,孙维林的经济问题明摆在那里,难道孙淦还敢公开袒护?”
田振东谨慎地说道:“即便你拿下了孙维林,也不见得就能搬到孙淦……起码在短时间内做不到……他当然不会公开跟你作对,但你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
范昌明说道:“那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田振东摆摆手,说道:“你刚才说周琴知道陆建民赃款的去向?”
范昌明没有回答,而是说道:“厅长,你还没有表态呢。”
田振东楞了一下说道:“你让我表什么态?”
范昌明说道:“传讯拘留孙维林的事情啊。”
田振东模棱两可地说道:“我不会过问你们具体的案子,我的态度是支持你们跟任何犯罪分子作斗争的行为,但惹出乱子自己擦屁股……再说,你干这些事情什么时候请示过我?”
范昌明怏怏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刚才你问陆建民赃款的事情,其实,这件事已经没什么悬念了,赃款就在陆鸣的手里,我现在要做的只是找到他的钱藏在什么地方?”
田振东惊讶道:“你认为这小子控制着几百个亿?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还用得着找吗?除了银行,他还能把钱藏到哪里去?几百个亿的钱能装多少卡车,你算过吗?”
范昌明说道:“几百个亿也只是传说,也许没这么多……我越来越相信陆建民的赃款不是藏在银行,而是以现金的形式藏在了某个我们意想不到的地方。
陆鸣压根就不用藏,他只要像个仓库管理员一样守着就行了,当然,这期间他应该勾结蒋凝香已经洗白了不少钱……”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瞥了田振东一眼,急忙打住了。
没想到田振东面不改色地说道:“说下去,你继续说……”
范昌明谨慎地说道:“我本来可以先抓了他,不过,这小子有点邪门,我担心抓了他之后有可能把他变成第二个陆建民,到时候这些钱被他带进坟墓……”
田振东摸着下巴问道:“你这么肯定蒋凝香参与了陆鸣的洗钱活动?有证据吗?”
范昌明摇摇头说道:“目前没有……”
田振东一拍茶几喝道:“没证据就少胡说八道……哼,你也没必要在我面前装出一副假惺惺的样子,你们都知道我跟蒋凝香那点事,但我确实喜欢这个女人,跟她的钱没有任何关系,我也没有拿过她一分钱……”
说着,好像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于是晒少缓和了语气说道:“老范,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不讲策略,太主观,想当然……陈天放就比你聪明,知道轻重缓急,所以,他就做出了成绩……”
范昌明知道蒋凝香可是田振东的一块心病,不敢再提这件事,有点疑惑地说道:“你是说陈天放抓了东江市政法委书记赵阳?”
田振东说道:“你消息还挺灵通,这么说你们经常通气了……”
范昌明也没有否认,不过,有点不屑地说道:“抓了赵阳也扯不上孙淦和韩越,看守所那点事最后肯定是陆建岳背黑锅,他都已经死了,这个案子也就到此为止了……”
田振东不满道:“哎,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这是嫉妒吧?不管怎么说,陈天放把陆建民的死亡的真相搞清楚了。
而你呢,这么长时间了,有一个案子搞清楚的吗?每一个案子都云里雾里的,最后连你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倒不是说陈天放比你本事大,而是让你学学他的为人,凡事要讲个策略,不要梗着脖子办案,另外,你应该明白一个道理,要想查案,先保住自己的乌纱帽,否则一切都是空的……”
范昌明一脸尴尬地说道:“厅长,你教训的是……我确实有不少毛病,我自己也不知不知道……今后努力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