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用门栓紧紧拴住两扇门,又用脊背顶住,这才气喘吁吁地感叹道:果然是陆大将军的后人啊,连婆娘都这么强悍火爆,男人更可想而知。
“陆鸣,你这缩头乌龟……你出不出来……今天不把我爸放出来,我跟你没完……”
刚刚喘息了几秒钟,就听见三小姐在门外叫阵,听那意思好像陆老闷关在自己这里似的。
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不管陆老闷是不是害死自己母亲的凶手,昨天晚上的事情确实有点冤枉他,可谁让他是个嫌疑犯呢。
“你有本事找派出所去啊……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派出所所长……”陆鸣扯着嗓子喊道。
他话音刚落,只听咚的一声,门上挨了一锄头,只听三小姐骂道:“你这混蛋……你给出来……我就找你……你诬陷好人,不得好死……”
骂完之后,门上又是咚咚两锄头。
陆鸣觉得靠在门上的脊背震得发麻,不得不佩服三小姐的神力,心想,就算有钱人家的孩子从小营养好,可再怎么说也是个妞啊,不可能变成男人吧。
这时只听另一个女孩阿娇说道:“阿媛,别砸了,我有办法让他出来,你看这里有个狗洞,咱们把那些湿稻草点着了用烟把他熏出来……”
只听三小姐说道:“对对,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你快点把稻草拿过来……就不信这兔崽子不出来……”
陆鸣一听,差点打开门出去给两个小妖精磕头,隔着门大声喊道:“哎,你们别乱来啊……要是把房子点着了让你们赔……”
好一阵没有听见三小姐的叫骂声,陆鸣把脑袋凑近门缝一看,只见门口的台阶上已经有一堆稻草,阿娇还在不远处的稻草垛子上往外抽。
而三小姐则蹲在台阶上点火,由于下过雨的缘故,稻草一时燃不起来,正鼓着腮帮子不停地吹呢。
陆鸣真是哭笑不得,有心打开门冲出去,可看看三小姐身边的那把锄头有点心有余悸,这么一耽搁,就闻到了一股烟味,低头一看,只见一股浓烟从身边的狗洞里灌进来,很快就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妈的,看来财神家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有犯罪的潜质啊,一个小姑娘已经让自己手足无措了,更不要说陆老闷了,看来老娘这仇不太容易报啊。
“哎……你们要再这样……休怪我不客气啊……”陆鸣喊了两句忍不住咳嗽起来。
外面两个女孩一阵娇笑,只听三小姐说道:“陆鸣,还是乖乖出来吧……只要你去派出所把话说清楚,让我爸回家,姑奶奶也不为难你,否则,今天把你熏成腊肉……”
屋子里的烟越来越多,陆鸣被呛的火冒三丈,跑到厨房提来一桶水朝着狗洞灌进去,试图把点燃的稻草浇灭。
可刚刚浇灭一把,另一把点燃的稻草马上又塞进狗洞,一边还听三小姐吩咐道:“阿娇……去多弄一些稻草……这混蛋用水浇呢……”
阿娇笑道:“你看这门缝这么宽,我在这里也点上一把,看他有几只手……”
陆鸣刚刚把狗洞里点燃的稻草浇灭,只见门缝底下又冒进大股的轻烟,气得直骂狐狸精,一股浓烟钻进了鼻子,呛得他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
妈的,不信治不了你们两个小妖精。
陆鸣又跑进了厨房,不一会儿提着一大桶水哼哧哼哧爬到了阁楼上,打开木质窗户,伸出脑袋冲下面正在忙活的三小姐喊道:“喂,有完没完?别以为老子好欺负啊……”
三小姐抬头一看,见陆鸣爬到了阁楼上,站起身来娇声道:“欺负你又能怎么样?谁让你像疯狗一样乱咬人……”
站在远处的阿娇也帮腔道:“是呀,你凭什么诬赖我四姨夫……识相的赶紧跟我们去派出所说清楚,不然跟你没完……”
三小姐说道:“阿娇,别理他,把这些地方全点上稻草,看他在上面能待多久……”说完,抱着一大捆稻草来到陆鸣的窗户下面,蹲在那里点着一个火头,呼哧呼哧地吹着。
陆鸣顿时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哪里还顾得上怜香惜玉了,提起身边的一大桶水,不管三七二十一,哗啦一下泼了下去,只听三小姐一声尖叫。
陆鸣急忙伸出脑袋一看,忍不住一阵幸灾乐祸,只见这一桶水不偏不倚全部浇在了三小姐身上,活像一只落汤鸡,从上面看下去,甚至能看见她紧贴在身上的衬衫里面透出一抹动人的嫣红。
三小姐显然被这一桶水给浇懵了,站在那里看看自己身上,又抬头看看陆鸣,接着哇的一声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往外跑,嘴里呜咽道:“你这个下流胚……你等着……你等着……”
阿娇伸手指着陆鸣骂道:“你这个混蛋,你有种……有本事别跑,等一会儿找人扒了你的皮……”说完,急急忙忙追赶三小姐去了。
陆鸣长长出了一口气,一溜烟跑到楼下,打开房门用脚在那些冒烟的稻草上一阵乱踩,又到厨房弄来几桶水,好一阵才把稻草全部浇灭。
坐在台阶上呼哧呼哧喘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两个小妖精临走之前的威胁,不得不考虑自己的处境。
在他看来,陆老闷就相当于陆家镇的黑社会,而他的女儿自然也不是什么善类,说不定马上就会带着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来报复呢,好汉不吃眼前亏,既然惹不起还是先躲一下为妙。
想到这里,赶紧锁上了房门,朝着自家的后山跑去,不一会儿就爬到了山顶上,从这个地方可以俯瞰整个毛竹园村子,如果三小姐带人来报复,一进村口就能看的清清楚楚。
虽然被三小姐折腾的灰头土脸,可一想到堂堂陆老闷因为自己几句话就成了阶下囚,陆鸣还是充满了成就感。
只要能让这个害死自己母亲的最大嫌疑人不痛快,就算达到目的,反正眼下凭着自己的力量也奈何不了他,让他在派出所关上一晚上也算是一种小小的报复。
陆鸣坐在山顶上抽完了三支烟,也没有看见三小姐带着人马来兴师问罪,不禁感到纳闷,心想,凭着这小妖精的脾性,哪能忍得住一丁点委屈,该不会真的把宾馆后院的那辆推土机开来铲自己的房子吧。
也奇怪了,眼看就要到中午了,不仅徐晓帆没有来看自己,就连周玉露也不露面,明知道自己昨天受了重伤,居然没一个人来慰问一下,难道自己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妈的,每个人都把自己当成了工具,没有一个人是真正关心自己,就连蒋竹君和周玉露的那点温情也显得假惺惺的,经不起一点考验,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有可能意味着变脸。
罢了罢了,只要再没人找自己麻烦,干脆就守着母亲的这栋老屋过一辈子算了,好歹还有几亩薄田,还有母亲辛辛苦苦种下的这一片杨梅。
等到开春以后把门前的池塘再挖大一点,养养鸭,养养鸡,还可以在山上养一群羊,现在的羊肉都卖到三四十一斤了,也算是不错的买卖。
等到所有的人都把自己遗忘之后,找个机会把财神给自己的钱拿出一部分,把新房子盖起来,然后去哪个村子说上一个媳妇,生几个小屁孩,在这里过世外桃源般的日子岂不是快活?
可问题是,那些人能把自己忘掉吗?他们能让自己安安静静的过太平日子吗?
哎,能怪谁呢,说来说去都怪自己心生贪念、寻求刺激,到头来小心脏却又无法承受过大的压力,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谁知道下一秒钟会发生什么事情。
陆鸣躺在山坡上胡思乱想,浑然不知时间的流淌,等他感觉到饥肠辘辘的时候,却发现太阳已经偏西了,扬言回来报复的三小姐却迟迟不见踪影,想起她湿漉漉的衬衫中那一抹动人的嫣红,不免让他感到一阵失望。
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土,一路踩着自己孤单的影子回到了家里,找来一把大笤帚清理了一下满是稻草的战场。
然后就拿起锄头来到了屋子后面的自留地,刨了十几分钟,让他刨出了七八个芋头,又在地里揪了一把小葱,回到厨房忙碌了一阵之后,一盘香喷喷的葱油山芋就出锅了。
饱餐了一顿以后,陆鸣拿出一副重振家业的劲头,挽起袖子,开始清理整个房间。
用扫帚扫掉蜘蛛网,用榔头钉好被三小姐砸的松掉的门板,清理掉母亲在世时在各个角落堆积起来的灰尘,又找来一叠旧报纸重新装饰了自己的卧室。
等忙完这一切之后,他才发现,还是和三小姐吵架有意思,于是就有点提不起劲来,一头栽倒在床上,点上一支烟,满脑子都是三小姐神勇无比的倩影,以至于忽略了她是自己仇人女儿这一无法改变的事实。
心里面还一边发着狠:老子再也不出门了,就待在家里,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倒要看看,究竟是谁会第一个找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