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丽在跟我们讲这个上古的洪荒神话时,南漳给我做出如下的解读。
首先,南漳认为禁地内盘古的墓地确实有神奇的地方。之所以苏丽在讲述时不能把无支祈和大禹进墓之后的事情说清楚,是因为这个墓只有他们两个进去过,之后,因为被水淹,墓室找不到了,就再也没有人能进入。进墓的两个人一个被投入水井里祭神了,一个终生信守承诺保守秘密,所以没有人知道墓里面到底有什么。
“肯定有大秘密存在,不然,大禹也不会在进去之前和出来之后判苦两人。而且经过治水以后,统一中原,建立了夏朝。这无意间应验了禹自己说的话,进墓的人能得到称王的智慧。他们所说的智慧又具体指的是什么呢?世上真的存在一本智慧之书吗?”南漳苦苦思索。
我不由得在旁边说风凉话:“南漳,没想到你挺有野心的,还想当武则天呢。”
南漳狠狠看我一眼,觉得我这个人很无聊。
我喜欢她的眼神,哪怕是对我生气,在眼角还是翘着一点儿风情。
“对了,刘红旗,我怎么觉得这个故事中的洪水和大船,跟圣经上的诺亚方舟有些相像呢?”
“对了,咱们方舟上的领导人是个女的,这点跟圣经上不一样。”南漳无意间补充了一句。
“女的?南漳,你开什么玩笑?”我有些不相信,在那时候会有很强悍的女人。
“女魃可是传说中的一个女神仙,而且是有名的旱神,有她在,那儿就不会下雨。让她掌控大船,还真找对了人。最起码再大的风浪,旱神在上面,水就不会淹了船。”
女魃竟然是个女的。这多少出乎我的意料。那还有另外一个神秘人物应龙呢?
“在《山海经》中,他和女魃是对头。应龙的魔法就是能蓄水。现实中他应该和女魃是既合作又是对手的关系,而且他们的个性应该是互补的,以至于他们投靠无支祈后,成为他不可缺少的左右手,虽为异族,却被分别委以重任。可见他们的能力,也足见无支祈的魅力,虽族人不够强大,却能让对手心甘情愿投奔于他。历史上有一个很好玩的地方就在于,往往是德行好的文明君主,反而屡屡败于那些残暴的对手面前。历史的残酷面和随机性就在这儿体现出来,德行高的好人,不一定能一呼百应,也不一定善有善报。”
南漳又给我补了一次历史文化课,如果这种更多带有神话色彩的传说算做历史的话。南漳的意思,如果有心去考证,你会发现往往这些神话和传说中的事情或者人物,很大一部分都是真的。
也就是说,神话和传说,也是历史的一部分。
“那无支祈是什么样一个人物,他才是除大禹之外事件的另一个主人公,盘族在他当政时,发生大转折。”我对这样一个人物也相当感兴趣。
用南漳的话说,无支祈是一个法力强大的人,不像苏丽讲述中的那样斯文,爱好和平。
“他很像《西游记》中的孙悟空,也许,他就是孙悟空的原型,刘红旗,你可能不知道吧,吴承恩在桐柏做过官,而且名声不错。他在那儿搜集到无支祈的故事与传说,应该不是难事。”
传说中的无支祈是淮水的水神,长得像猿猴,缩鼻高额,青身白头,金目白牙,脖颈伸出有百尺长,力气大过九头象。大禹治水,三次到淮水源头的桐柏山下,无支祈利用惊风狂雷、石吼树鸣等自然灾害与大禹作对。大禹怒火中烧,召集各路神祗抓住了他,并且令人拿大铁锁来,锁在无支祈的脖颈上,又将他的鼻孔穿上了金铃,把他押在桐柏山下,使淮水从此可以平安地流入海中。
“说实在的,刘红旗,我从苏丽口中得到的无支祈是一个形象斯文,处处为族人着想的和平主义者,但他的这个形象也许仅在古墓冲一带流传。如果,苏丽说的是真的,那么古书上把他描写成一个超级怪物大反派,我们也完全理解。正如他所言,他愿意为大禹背一个黑锅。而只有古墓冲的人,这些死守冢头禁地的人,才恪守真相。”
“刘红旗,历史的很多真相都淹没在众人的口水和书写者的好恶里。”南漳喜欢以总结的句式结束话语,我已经习惯了。她的历史普及知识就此完成,我们很快转入下一个话题,也就是南漳最关心的问题,现在的祭奠者是谁,他才是唯一能带我们进入墓地的人。
这个不用南漳提醒,我也能猜测出来,古墓冲大队部的前主人魏勉之是最可疑的人。尽管他是外姓人,应龙做过祭奠人就告诉我们,外姓人可以担当此角色,只是他能不能进入禁地内的墓室里面,就不得而知了。
不太美妙的地方就是,就算魏勉之是祭奠人,他却死了。是古墓冲的人害死他的,每个古墓冲的人都有罪。他们为什么要逼死魏勉之呢?是不相信他这个外姓人掌握着墓地里的秘密,还是另有原因呢?可惜魏勉之死了,他的老婆易木也死了,他们不可能站出来控诉这帮人是如何把自己给害死的。
我想,在他们两个死之前,一定会找一个人继承,来守住墓穴的秘密。
“谁有最大的可能性是这个继承者?”南漳问,“刘红旗,你说说看。”
我笑笑说:“南漳,你就别考我了。我清楚你心里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只是你不说。”
南漳抿着嘴,片刻,嘴角向上翘了翘,笑着说:“刘红旗,你终于聪明了一回。是的,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