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人非
那俊俏女娃身子一斜正要跌倒,那羌族年青汉子立即起身去扶,却听得一声爆喝:“住手!”
众人闻声向门外看去,却见门口站着一邋遢少年。
此人正是陈小希。
再看那年青汉子将手一缩,众人以为这俏女娃就要摔倒,心道那真是大煞风景了。纷纷向陈小希瞪去,仿佛是陈小希让这可人女娃摔倒似的。哪知那女娃就在将要触底之时,蓦地右手作掌轻轻在地上一拍,左脚足尖犹如蜻蜓点水般地轻轻一点,整个人向前滑行丈许,便已稳稳站起,却刚好来到陈小希的面前,酒楼众人看得不由得心里一阵喝彩,暗赞这女娃年纪轻轻却有如此身手。
陈小希如此近距离的看到此女脸盘,只觉这不正是那深深刻在自己心头的人儿么?呆呆望了半饷,眼睛发热,哽咽出一声轻喊:“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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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希当日感觉整个世界似乎正离自己愈来愈远,自己正随着垮塌的楼房下落,头顶不停落下砖石,砸的自己浑身剧痛不已,却仿佛又在被撕扯着一般,剧痛之下双眼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若是有旁人能看见,便会发现陈小希身边正出现一条条黑丝一般的裂缝,仿佛地震不止撕裂了大地,也撕裂了空间。陈小希后背衣服之下突然闪起一阵光芒,光亮夺目,透过两件衣裳也能看见发光事物轮廓,似乎是甚么造型奇怪的纹身一般的东西,正发出剧烈白光。随后整个光芒越来越亮,笼罩了陈小希全身,紧接着一闪,陈小希已经消失不见了。而后整个教学楼塌了下去,只剩下轰轰隆隆的声响和漫天的灰尘。
陈小希醒来之时正趴在街边,抬头见四周建筑古朴,路人装束古怪,直以为自己来到了阴间,可抬眼见天上太阳却正不温不火的照着,不由得忖到:“阴间也是这般光天化日么?”脑海中依旧闪现着刚刚地震时的一幕幕,兰儿失去了自己这么个朋友,会不会伤心呢?爷爷年老体衰,我现在离开了他,他一个人又有谁会去照顾呢?不知那“母夜叉”还会那般的讨厌自己么?
想着想着不禁心里既是疼痛又是悲伤。失魂落魄的站起来,左右顾盼便欲去寻那“奈何桥”,走将几步脚步一顿,忖道:“过奈何桥不是要喝孟婆汤的么,那我是不是就会忘记爷爷,忘记兰儿呢?可是若不去岂不是不能投胎转世,要做个孤魂野鬼……”想到这些陈小希不免一阵迷茫,陈小希虽是来自科技时代,但在他心里宁愿相信自己是来到了阴间,也想不到自己是穿越空间来到了另一个世界,杵在那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这是忽听见“丁”的一声,低头看去只见几枚铜钱落在地上,各自打几个转儿,一枚还骨碌碌滚到自己脚边。抬头看去只见一人身着白衣,已经去得远了。陈小希心道:“莫不是这‘白衣鬼’将自己当成了乞丐不成?”
再一看自己身上,衣服沾满灰尘且破破烂烂,透过窟窿看得见自己多处皮肤血迹斑斑或是块块淤青,想必是那落下的砖石砸的。自己脸上也感觉被甚么粘着似的,想来必是肮脏之极,难怪自己会被当作乞丐了。想着不免自嘲地一笑,道:“没想到总是被骂作乞丐,来到阴间还真当了回乞丐了。”想着也不去拾那铜钱,找个方向便去寻那“奈何桥”了。
接下来两日陈小希在大街上悠悠荡荡,没寻着奈何桥,却已饥渴难耐,俗话说“大丈夫不是嗟来之食”,这里的人大多是宁可作那强盗偷儿,也不会去作花子的,而陈小希原本的世界里,虽说作乞丐好过了抢劫偷盗,但以陈小希性子,也决计不会去乞讨的。原本陈小希转悠两日已知这里并不是甚么阴间,便想着自己无依无靠该如何填饱肚子,他性格本是极坚强,欲寻些活计来做,可别人一见他肮脏不堪,再看他身材瘦弱,只把他当作乞丐撵走了。
那日陈小希来到一店门前,欲要进门问那掌柜的有没有甚么活儿可做,孰知那看门伙计一见他站在门前,立马挥着手中脏兮兮的抹布来赶,道:“哪里来的臭要饭的,走开走开!”陈小希一听伙计口音极似前世乡音,顿生亲近之感不顾那小二喝骂便欲上前,哪知那伙计像见鬼似的一脚蹬出,陈小希便一个趔趄倒在地上,那伙计吐口唾沫“呸”了一身,转身走了。陈小希趴在地上,虽是性格自卑温和,却也心中大恼,骂了一声:“踹你大爷!”却也不免心中悲哀:“难道我真要做乞丐了么?”
陈小希无所依靠又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终日坐在墙角,饿了渴了便去郊外寻些野果野菜充饥,山泉解渴。终日只想着今后该如何,在别人看来浑浑噩噩,活脱脱一个叫化子。若有人扔下铜钱他便拾起,追上还到那人手里,道:“我不是要饭的。”那人只觉这娃子怪异非常,似是痴儿,摇摇头道声造孽便走了。要么他就呆坐望天,想念家乡和爷爷,还有那个温婉的背影,偶尔看见天空一道道流光划过,心中也不免好奇。
这日陈小希像往常一般趴在街角,噩梦中蓦地醒来,便看见对面酒楼一人摇摇晃晃要出得门来,仔细一看却大吃一惊,那人虽身着异服,身材脸蛋却与洛兰儿一般无差,心中立马翻江倒海,酸苦悲哀兴奋齐齐涌上,却看见一人突然起身去拉“兰儿”,惊急之际不由得一声大呼:“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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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兰儿”正站在自己面前,往日种种经历彷如做梦一般,陈小希心中五味杂陈,千言万语只变作一声轻唤:“兰儿!”眼中就要留下泪来。
那少女醉眼朦胧,睨了陈小希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道:“小子,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众人听了不禁哑然失笑:“这女娃不过与那花子一般年纪,怎地如此老气横秋地喊那花子小子?”陈小希一怔正要说话,却见那羌族汉子一脸不善地来到跟前,道:“叫花子你吼谁呢!”
陈小希看了那汉子一眼,却又看向那少女,道:“兰儿,你不认识我了吗?”他现在眼里心中只有洛兰儿,那还管的了别人。那羌人汉子瞧这花子竟然视自己如无物,怒气更甚,手一挥几名随从立即将陈小希围在中间。
那少女看了一眼那羌族汉子,道:“你是党项部落的少族长罢?”那羌人年青汉子立即头微微一低,脸上挂上笑容,温和道:“幸得妹妹垂问,在下正是党项羌族少族长,看打扮,妹妹想必定是姜氏戎羌部族的人罢?”众人见他一外族人且相貌粗犷,对那少女说起话来却如儒生一般,不由面面相觑,感到一阵别扭。那少女粉鼻微微一皱,哼了一声,道:“谁是你妹妹?听阿爹说,你们党项部族天天想着要吞并我们戎羌部族,看来你也不是甚么好东西。”那少族长言语中不但道明自己身份,更是道出那少女也同属羌族,以亲近两人关系,哪知那少女不但丝毫面子不给,更是说出两部矛盾,辱骂自己,心中一沉,道:“妹妹如此说可就不对了,再怎样我们也同属尔玛一族,彼此肯定是相处和睦,又哪来吞并一说?”少女闻言却是不再理睬,看着陈小希道:“我虽然叫做兰儿,但不是你口中的兰儿,也从来没认识过你,你认错人啦!”
陈小希一怔,眼前之人虽然衣着打扮奇特,但那模样身材,那一颦一笑,分明就是兰儿啊。
但既然她都说了不认识自己,想来可能确是自己认错人了,可天下竟有如此凑巧之事?陈小希不免心中糊涂了。
此时那少族长如此三番两次被忽视,心中怒气难消,转身狠声对陈小希道:“臭叫花子,老子问你话呢,你哑巴了?”那少族长虽是族长,但此刻早已舍去满口儒酸之味,以族中土话侮辱喝问陈小希。陈小希听得此话,蓦地想起“母夜叉”当日辱骂自己之事来,心中一沉,更不答话。那少族长眉头一皱,大喝道:“兄弟们给我打!”
眼看众手下就要一拥而上殴打陈小希,那少女突然娇叱一声:“住手!”,便上前几步挡在陈小希的面前。那少女虽说手底下有几下功夫,却必然不是众精壮汉子对手,不知她为何要帮助陈小希。
那少族长轻蔑一笑,道:“抓住女的,男的往死里打!”闻言一人立即伸出右手去拿少女左肩,少女左手微微一挡再反手用力一勾,身子左倾,那人攻势便偏开,少女右掌闪电般击出,来人被打中胸膛震得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少女拍两下手掌,微微将头一扬,盯着那人轻蔑一笑。众人见状纷纷齐上,少女左支右绌逐渐吃力,而身后陈小希早已被拖到地上狂殴,陈小希只是手脚乱舞。却突然感到一人抓住自己脚踝,随后扯住自己裤子猛拖,欲要把陈小希拖到一旁展开手脚殴打。哪知陈小希穿的乃是前世校服,既不束腿亦无裤腰带,裤子被那人一拉即滑下一截,陈小希大怒,心道你要打就打,干甚么来脱自家裤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
陈小希一通“啊啊”大吼,那少女听得喊声心中一急,立即从怀里掏出一样物事来。便突然看到一阵剧烈青光闪现,同时响起几声惨呼,少女身前几人包括那少族长齐齐飞出丈余,跌落地上。少女立刻转身朝陈小希奔去,那几名殴打陈小希之人早已停手,一脸惊骇,见少女过来立即四散开去。少女来到陈小希身前,蹲下身子查看陈小希有无受甚么重伤。陈小希只见那少女手握一枚青色珠子,正闪烁着晶莹绿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