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日:墨池烟润花间露茗鼎香浮竹外云此联不仅文字工稳典雅,意境清醇,书卷气浓郁;且书法也极为娴熟,堪称颜体行书的上品。撰联和书写同为一人,署名“郭尚先”。郭风先生久久观赏之后,径自步入祠内的服务部,毫不迟疑地花50多元购得此联的拓片,复回原处,留连忘返,且有百感交集之态。同行者不解,询及郭老为何独爱此联,问之再三,郭风先生才道出真情。原来,此联的撰写人郭尚先是他的先祖,系清朝嘉庆年间京官,与禁烟民族英雄林则徐是至交挚友;郭尚先去世后,林则徐还亲自为其撰写《墓志铭》。郭尚先生前曾到四川作过主考官,为朝廷开科取仕,慕苏东坡之名,在三苏祠留下这副对联。郭风先生睹物思亲,见字如面,欣喜与激动之余,怎能不即刻买下这珍贵的“祖传”墨宝呢?作为书香后裔的当代着名作家,郭风先生在此千里之外、百年之后,能偶然一睹先辈翰墨风采,可算得上亦奇亦巧了,孰料还有更奇更巧的事在后面。三苏祠的工作人员听说此事,又听说郭风先生是福建省作协主席,便热情地将他请进接待室,研墨铺纸,恭请郭老留下墨宝。写什么呢?郭风先生略加思忖,便捋袖挥毫,在宣纸上将先祖留下的这副对联重新书写一遍。未料墨迹未干,举座皆惊,无不拍手叫绝--郭风先生的书法,竞与他先祖的书法如出一人之手,从字体到风格,从形似到神似,别无二样;将郭尚先书法的拓片拿来比较,竞难以分辨二者的差异所在!围观者皆惊叹:书法本为胸中翰墨,笔底工夫,全靠苦学练就而非亲缘遗传,何况郭风与郭尚先六代之隔,怎会“遗传”得如此惟妙惟肖呢?实乃难解之谜,亦不失为一段文坛佳话。末了,三苏祠的工作人员执意退款,将拓片赠送郭老。郭风先生推辞不过,高兴地收下这无价的礼品。此番奇缘巧遇,郭风先生也许此生是没齿难忘了。当代“谈迁”当代作家王火,其长篇三部曲《战争和人》获茅盾文学奖后,殊荣纷至,声誉鹊起。然而,其隐于“幕后”的曲折艰难的创作经历却鲜为人知,尤其是他“书稿被焚,发愤重写”的特殊历程,与古代作家谈迁有极其相似之处。谈迁(1593-1657),明、清之际史学家,浙江海宁县人。
他于明朝天启元年(1621)开始撰写明史《国榷》,六年后完成初稿,以后仍陆续修订。至清顺治四年(1647年),不幸全稿失窃,遂发愤重写。至顺治十二年(1655年)重新完成全稿。《国榷》计108卷,约500万字,为编年体明史中篇幅最浩繁的一部。
由于他敢于秉笔直书,书成后,清朝加以查禁,未能刊印,直到新中国建立后的l958年,才由中华书局整理出版,其时离谈迁逝世已300多年了。王火的《战争和人》系列长篇,从五十年代开始动笔,费时十余年,在“文革”之前就已完稿。中国青年出版社认为此书稿系“百花园中一株独特的花”,决定出版。可惜时运不佳,十年浩劫伊始,书稿被打成“为国民党树碑立传”的“大毒草”,付之一炬,王火的十年心血顿时灰飞烟灭。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王火突然收到人民文学出版社一位知情编辑的来信:“希望能将这部题材独特新颖的书稿重写出来!”重写出来?谈何容易!当年数百万字的草稿早已荡然无存;另起炉灶,浩大的工作量,无异于重新起步攀登“珠穆朗玛峰”!然而,生活的召唤,往事的萦怀,作家的强烈的责任感和使命感,促使他终于下决心重写这部系列长篇!他以极大的恒心和毅力,埋头拼搏,苦写苦熬,终于在1983年10月,完成了其中的第一部,56万字的《月落乌啼霜满天》。该书很快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并受到文学界的一致好评。其时王火58岁。然而,就在王火刚要动笔写系列小说的第二部《山在虚无缥缈间》时,一件意想不到的灾祸从天而降。l985年6月,王火在上班路上为救一位跌入建筑工地深沟的小女孩,他自己跃出深沟时,头部却撞上一根钢管,这致命的一击,将他弹回坑底,顿时昏厥。后经紧急救治,头部出血点虽然止住了,脑伤却压迫眼球致使左眼失明,甚至出现意识模糊。写作被迫中断。
后来,他以极大的毅力边治疗边写作,在脑力受损和视力微弱的极其艰难的状况下,续写他的后两部长篇《山在虚无缥缈问》和《枫叶荻花秋瑟瑟》。经过数年的艰苦努力,这两部作品终于脱稿,交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先后出版。之后,人民文学出版社又集中出版了三卷本的长篇巨着《战争和人》,即1997年荣获茅盾文学奖的那个版本。《战争和人》的再创作,又是一个十年!这160万字的鸿篇巨制是在原稿被毁后发愤重写创造出的一个奇迹;如果将王火称作“当代谈迁”,他是当之无愧的。还应当说,《战争和96人》是在严重的脑伤与眼疾之后,作者以极大的毅力所创造的又一奇迹!从这个意义上讲,比起古人谈迁来,王火还多了一重难以克服的生理疾患的困难,因而其精神就更加难能可贵,作品的成功也就更加来之不易。当然,王火要比谈迁幸运得多,毕竟时代不同了,王火欣逢盛世,在他65岁时出齐了全书,72岁时荣膺茅盾文学奖;而今又正以80岁的高龄,笔耕不辍,新作迭出。
S君的“恋爱经验”
山东诗人S君,性格诙谐。他向朋友们讲起他年轻时谈恋爱的经过,承认自己当年“硬件”(个子、肤色、工资等)略差,而遭女友拒绝。为了挽回“败局”,他便捎信对方,希望能当面听听意见。下面是他和女友当时的对话:“你为什么不同意呢?”“因为你个子不高。”“我个子不高血压高嘛!”(女友一怔:看来他不像在开玩笑。)“你脸面生得黑。”“我脸面虽黑头发白嘛!”(女友这才注意到,他鬓角确有几根白发。)“你家庭负担重。”“家庭负担重,可我工作担子不重--无官一身轻呀!”“还听说,你的工作成绩不突出。”“工作成绩不突出,可我的腰椎间盘突出呀。”(女友噗哧一声笑了,但仍旧忍住笑继续“盘问”。)“你分的房子楼层太高。”“楼层偏高,可我级别偏低呀。”“你每月的收入少。”“说得对。我收入少,可抽烟、喝酒嗜好多呀!”女友噗哧一声笑了。她暗想,我分明“点”出他的六种弱点,他非但不辩解,反而一口气补充“交待”了六条缺陷。看来这人还真爽快得可爱呢,不是那种遮遮掩掩藏头露尾的人。
出乎意料地,女友同意和他好上了。她喜欢他那种诙谐而又直爽的性格。婚后十几年,他俩恩爱和睦,生活得非常幸福。每当谈起这段“经验”,S君便说:“年轻人谈恋爱往往遮掩自己的弱点,结果欲盖弥彰。我这是反其道而行之,将自己的不足之处和盘托出,让对方去考虑。爱你是爱你的,不爱你是不爱你的,缺点也是遮掩不住的。这经验可用八个字概括:
‘欲彰弥盖,歪打正着’。”紧接着他又郑重其事地对听者补充道:“上述经验因人而异--我可不敢保证‘放之四海而皆准’啊!”
开过追悼会还活着
1964年,四川省委在省级机关抽调人员组成“四清工作队”。其时诗人C供职于四川省文联,年富力强,被抽调到川北山区某县四清工作组。一日,在乡下开完会,工作组连同司机一行四人乘坐吉普车连夜返回县城。山路逶迤陡峭,车行至山崖急弯处,不慎翻人数丈高崖之下。经紧急救治,三死一伤,重伤者昏迷失语。
由于每个人都摔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谁是惟一的生者?只能凭身上或身边的工作证判断。由于在其中一位死者身边拾得C的工作证,故认为C乃三位死者之一。由于天气酷热,路途遥远,等家属赶到出事地县城,遗体便匆匆火化。那位“未死者”的夫人还不断安慰C夫人,劝其节哀。四川省文联惊闻噩耗,遂贴出讣告,以“因公殉职”给C以很高的评价;又设置灵堂,时为“右派”的流沙河奉命帮助张罗;亲属及生前好友前往祭奠致哀者络绎不绝,无不为C的“英年早逝”而感叹唏嘘。还举行了隆重的追悼大会,诗人傅仇撰写悼词,由文联领导声情并茂地朗读;哀乐如仪,催人泪下。办完C“后事”数日之后,一天清晨,流沙河依例正在文联院内扫地,忽一人自大门进,招呼他的声音听来格外熟悉,他猛一抬头,面前站着的竟是C!除剃着光头之外,一切与往常无异!流沙河不禁大为惊骇,以为白日见鬼也!吓得自退几步,一时嗫嚅难语。C这才急忙说明原委:“他们把人弄错了,我没有死!”并将头上手术所缝数针指给流沙河看。机关内一时轰动,围观者众;问其原委,原来四人摔人崖下时,C衣兜里的工作证和另一位工作队员的工作证正好“掉包”换位,救治者便依此判断C已死,那人活着。在医院抢救时,C头部重重包扎,又昏迷失语,故难以辨认。直到数日后醒来,拆去脸部纱布绷带,“金身”重现,护理的那位“夫人”方知面前非己丈夫,而夫君早已赴了黄泉,遂由喜转悲嚎啕大哭。C伤愈被送回成都,急于到机关报到,便出现这一幕“阴阳界错位,地狱中归来”的悲喜闹剧。那边厢两个家庭,换了个“位置”,重演一悲一喜。真正的死者夫人前来成都取回骨灰盒,C夫人反过来安慰她节哀。
人间之悲极喜极,竟是如此无常。C大难不死,又活了许多年。开过了追悼会还活着,这番传奇经历,在文学界据说尚属首例。摔“跟头”摔出来的诗诗人X去乐山大佛寺参加创作会议,时阴雨连绵,至夜路犹滑溜。大佛寺侧有一排猴子笼,笼内养有十余只猴供游人观赏。诗人X夜晚路过猴笼,以手电筒照路,未料群猴陡然见强光而受惊,便在笼内狂扑乱吼。诗人大骇,以为惊猴扑来(实则群猴被铁笼所囿无法伤人),遂疾步逃离,冷不防脚底打滑,在泥地上摔了个重重的跟头。厚厚的华达呢新裤竟被摔破了一个大洞,膝盖亦摔破而血流不止。友人赶来急送去医院敷伤,是夜疼痛难忍;自视新崭崭的华达呢裤留下一个大洞,惋惜之余,仿李商隐《夜雨寄北》诗得四句寄妻云:君问归期未有期,乐山夜雨湿春泥。何当共补膝前疤,却话大佛猴惊时。二日后会毕回到家中,诗人X仍为新呢裤被摔破痛惜不已,对膝头之伤却隐忍其痛不与妻言。其妻则对裤破未置一语,反由裤之洞推及膝之伤定非轻也,并执意察视。诗人X隐瞒不过,只好亮膝示妻。妻见其膝皮裂肉烂血痕犹在,不禁心颤而眼中潸然有泪,日:“你好迂!纵摔破十条华达呢裤,也不及摔破皮肉损失重大啊。”诗人X感极,乃步前韵口占一绝云:一个跟头血淋漓,回看吾妻已泪涕。裤烂好补肉难补,膝破何惜华达呢。妻听罢破涕为笑。诗人X遂觉伤痛大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