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早晨,德里克是宿舍里第一个醒来的——往常他也是第一个醒来的,但今天他起的更早。望着灰尘在从四柱床帷幔中透进来的那缕熹微晨光中飞旋起舞,心情舒畅了一些。结结实实的睡了一觉后,他的头脑恢复了往日冷静、平和的状态。昨天晚上过得实在太漫长,似乎永远熬不到头,把他的神经一点一点拉长,险些崩断。
四下里是一片熟睡中的寂静,厄尼响亮地打着鼾。德里克拉开床周围的帘子,悄声走进盥洗室,站在洗手台前洗漱,一边对这个周日做出规划。
十分钟后,他穿戴整齐,拎着书包踏入公共休息室,径直走向已经熄灭的炉火旁他最喜欢的那张偏硬的扶手椅,舒舒服服地坐下来,享受着圆形窗户普照下的柔和晨光。他掏出羊皮纸和羽毛笔,打量着房间里的情景。见识过昨晚狂欢的疯狂程度后,他本以为休息室里会一片狼藉,但现在酒瓶、彩带、糖纸和食物残渣统统消失不见,淡淡的泥土芬芳重新弥漫在低顶房间里,看来家养小精灵非常尽职尽责,也不知道赫敏知道它们通宵工作会是什么表情。
他的目光扫过昨晚与塞德里克交谈的角落,心情低落了几分。
显而易见地,他与塞德里克之间的友谊进入了冰封期。在万圣节前他对塞德里克的每一句劝说都会在现在成为塞德里克对他指责和怨恨的理由。在一段时间内他都不想思考如何挽回这段友谊,劝说一个一叶障目的人不会取得好效果,反而会起到反作用。更何况,他对“我没想参加三强争霸赛”和“我没有把名字投进火焰杯”这两句话已经感到厌倦了,谁要是再因为这件事质疑或挑衅他,他准备直接拔出魔杖在那个人身上用变形术,穆迪给了他很大的启发。
我想和谁做朋友是我的事,谁想和我做朋友是别人的事。随他去吧。
德里克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将死灰复燃的不愉快全部吐了出去。他展开羊皮纸,打开墨水瓶的盖子,把羽毛笔伸进去蘸了蘸,让笔尖悬在光滑、泛黄的羊皮纸面上一英寸的地方,静静思索了五分钟,流畅地在羊皮纸上写了起来。
亲爱的妈妈: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今年欧洲三大魔法学校在举办三强争霸赛,就在昨天晚上,我被选为霍格沃茨的勇士,同时霍格沃茨还产生了第二位勇士——哈利波特。按照今年三国魔法部的规定,只有年满17岁才有报名资格,并且一所学校拥有一位勇士,现在这两条都被打破了。
我没想参加三强争霸赛,我也没有把名字投进火焰杯参加选拔(写这两句时,德里克咬牙切齿),但我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成为了勇士。
现在我很想退出这场比赛。但邓布利多教授说,当我的名字被火焰杯选出时,我就与它签订了魔法契约,必须完成比赛。
你对这件事有什么建议吗?我想要找出投进我名字的人。
写到这里,他停下笔思索着。他很想对克莱尔讲一讲盘踞在心头的担忧:他的记忆、魔杖与对三强争霸赛阴谋的猜测,可是在凝视了一阵窗户外的青草和蒲公英后,他放弃了这个选择。在前两件事情上,他还没有与更多人商讨的打算;在比赛的问题上,他不能使克莱尔先入为主,他需要的就是克莱尔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巫师,处在旁观者角度给他的建议。于是,他又把羽毛笔在墨水瓶里蘸了蘸,写到——
希望你和爸爸工作顺利。
爱你的德里克
这封信很短,所花的时间也很少。当他写完信,公共休息室里还是空无一人,这是他今天早起的主要目的,他要提早去礼堂吃早餐,避免被当成动物围观。他把信件封好,走出洞口,直奔礼堂。
……
果然如他所料,礼堂里空空荡荡,教师们一个都没有来,他在赫奇帕奇的桌子旁随意找了个椅子,和本学院一个不认识却冲他咧嘴微笑的同学点点头,无视了拉文克劳那边打量的目光,把一大盘咸肉和鸡蛋拖到自己面前。
当他在牛奶和南瓜汁之间选择时,一个人做到他对面,伸手拿走了南瓜汁。
“你好,”赫敏用夹子给他添了几块牛角面包,“今早的咸肉味道有点重,你应该吃点甜食中和一下。”
德里克抬头看了她一眼,叉起咸肉和面包塞进嘴里。
“谢谢你的建议。”他慢慢咀嚼口中的食物,含混不清地说,“不过有一个问题,牛角面包这两天才出现在餐桌上。为了欢迎我们的客人,家养小精灵付出了更多的劳动。你不去抵制它吗?”
“我早就想明白了,要表明对小精灵权益的立场,还有更好的办法。”赫敏说。
“噢。”德里克灌了一口牛奶,“你不会打算今天拉我和你一起在学校里做宣传吧?”
“没有。相比于S.P.E.W.你和哈利更重要。”赫敏抿了一口南瓜汁,“我猜到今天你会提早来礼堂,所以——”
“我早上起床时给自己划了一条线,若是有哪个不长眼的一直纠缠这件事情,我就给他变形。”德里克淡淡地说,“不过咱们是朋友,你要真的想知道通过年龄线的方法,我也可以大概谈谈。”
“你没有把名字投入火焰杯。”赫敏干脆地说道,“瞧你昨晚走在过道里的那副表情,是真的震惊傻了。而且你不止一次和我说过对于三强争霸赛的想法,我相信你。”
德里克沉默了几分钟,安静地吃着早餐。
“谢谢。”再次咽下一口牛奶后,德里克突兀地说。
“没事,我们是朋友嘛。”赫敏微微一笑,“看来你和人解释过,但是失败了。”
“塞德里克。”德里克言简意赅地说,“我曾经劝他不要报名。”
“然后你却成为了勇士,他一定在怀疑你的目的。”赫敏眼含同情看着他。
“是啊,我倒希望他能指着鼻子骂我居心不良。但他却一边说些风凉话一边给我道歉,他钻牛角尖了。”德里克用餐巾纸擦擦嘴,“我要去猫头鹰棚屋寄信。谢谢支持,我真的是大感宽慰,终于有人肯信我的话了。”
“咱们一起去吧,你给我说说昨晚的事。”赫敏从椅子上站起来,用餐巾纸包住一叠面包,“去完猫头鹰棚屋我去哈利送早餐,他一定和你一样不愿意被围观。”
他们走出礼堂,飞快地穿过已经有不少人来往门厅,快步爬到三楼。在没有课程的周末,走廊里空空荡荡,他们选择了一条较远的路,慢慢在城堡里踱步,德里克把前一天晚上他离开礼堂后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赫敏。与人分享完这些经历后,他蓦地轻松了不少。
“哈利和你百分之百没有报名。”当他说完小房间里的争执后,赫敏说道,“问题在于,是谁把你们的名字投进去的?穆迪说的有几分道理,没有学生能做到这一点……学生决不可能欺骗火焰杯,也不可能越过邓布利多的那条年龄线。”
“这件事情一定与伏地魔有关,用什么打赌都可以。”德里克断然说,赫敏微微抖了一下,“看着吧,时间会让一切水落石出。”
“怎么可能?”她不安地问,“伏地魔失去了法力,无权无势,在遥远的国度里苟延残喘……”
“除了伏地魔还会有谁?”德里克反问,“莫非你觉得是某个哈利波特的狂热粉丝想要让自己的偶像更加光芒四射,所以把名字违规投了进去?”
“那我们要去找邓布利多教授吗?”赫敏迟疑着说,“提醒他提高警惕。”
“我猜自从世界杯上出现黑魔标记后他就足够警惕了。”德里克说,“开学前一天,他拜访过格里莫广场。九月一号早晨,小天狼星和卢平就与哈利谈了话。哈利在火车上应该就和你们讲了这个吧。”
“没错。”赫敏不好意思地瞄了他一眼,“哈利的伤疤又疼了,在暑假他做了一个梦,梦中神秘人和一个女人在计划着什么,他们在密谋杀一个人。”
“然后呢?”
“小天狼星把消息告诉了邓布利多,但邓布利多教授只是说伤疤疼是一种预兆,要哈利如果伤疤再疼就直接去找他。”
“没什么实质性内容。”德里克评价。
“这不是哈利第一次伤疤疼了,而且还有梦。”赫敏的语气中带着嘲讽,“我认为梦什么都代表不了,占卜课的解梦毫无价值,哈利和罗恩的家庭作业全部是编造的。”
德里克随口附和着推开猫头鹰棚屋的门。这时太阳已经高高地挂在空中,他们走进棚屋时,没有玻璃的窗户晃得他们睁不开眼睛,一道道银白色的阳光纵横交错地照进这个圆形的房间,几百只猫头鹰栖息在木头架子上。德里克在靠近天花板的阴凉地方看到了潘达。
“下来吧。”他冲潘达招招手,“我有一封信给你。”
潘达欢快地叫了一声,展开翅膀落在他的肩头。
“和以往一样,信是给妈妈的。”德里克对它说,一边把信拴在它的爪子上,“你要把它送到英国魔法部国际邮件办公室,在那里等待妈妈的回信,明白吗?”
潘达善解人意地点点头,轻轻啄啄他的手指。用力蹬了一下他的胳膊,腾身飞起。
“如果前面你说的都是真的,你准备怎么做?”下楼时,赫敏问。
“我要抓住投进我名字的人,具体方法要看妈妈的回信。”德里克回答,“她是这方面的专家,会给我一些线索,到时候我要做的就是按图索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