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那火红的凤凰花,记忆的碎片又一次开始出现,并慢慢将这些破碎的记忆连成了一个整体。那段如烟的记忆又一次电光石火般在我的意识里升起:
时空在我记忆里回到了两年前,那时正值初夏时节,堂琅县第一中学的教学楼前,火红的凤凰花开得如火如荼。我一个人在花下漫步,突然看见段琴一个坐在凤凰花下休息。我便悄悄拿出手机,偷偷拍下了段琴一个人坐在花下的照片。我们都是来这里参加全县的副科级领导干部选拔考试的。
原来当年我和小妹回到晓荷镇卫生院后,我在卫生院药房工作,她在晓荷镇街上卖服装,第二年我们便结了婚。晓荷镇卫生院也修建了新的住院大楼,我和小妹在卫生院分到了一套三居室的住房,我和小妹开始了幸福的二人世界。在晓荷镇卫生院工作了两年,全国便兴起了事业单位机构改革,在杨院长的动员下,我参加了这次机构改革中的重要内容,那就是在全县范围内公开招聘卫生院院长和副院长。我报考的是晓荷镇卫生院副院长岗位,却因为在考试中成绩突出,笔试和面试成绩加起来,远远超过了很多报考院长的分数。经堂琅县卫生局领导班子会议研究,决定推荐我到芸苔镇卫生院当院长。我却因为那里条件十分艰苦而犹豫不决,在卫生局领导的再三动员下,我最终还是去了芸苔镇卫生院任职。
芸苔镇座落于堂琅县东北,平均海拔在2000米以上,你到了芸苔镇地界,就好像置身于云端之上。一到秋天,漫山遍野的芸苔花迎风开放,形成一片花的海洋。我和小妹来到芸苔镇卫生院不久,便在芸苔镇遇到了段琴,知道她一直参加事业单位补员考试,却一连两年都没有考上。如今她已有了男朋友,是一名在芸苔镇中心学校任教的教师,所以段琴便经常会到芸苔镇来,这不禁让我感叹世界真的很小。
我在芸苔镇工作了一年半,便被调到县卫生局工作。在召开全县卫生工作会议时,偶然遇到我在省卫校时的校友周天民,他便笑着对我说:“段琴这周日结婚,你要去还是不去,你们是校友,不可能没有请你吧?如果你要去的话,到时候打电话给我,我们俩一起去吧!”我突然听到段琴就要结婚的消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是难过了一下,我在心里默默地祝福她:“虽然你没有请我来参加你的婚礼,我也不能来现场为你祝福,我却在远方真心地祝福你:新婚快乐,百年好合!”嘴上却忙对周天民说道:“我们要组织开会,没有时间去,你自己去吧!对了,给段琴的电话号码告诉我,我有事找她时好联系她。”周俊民一边将段琴的号码用短信发给我,一边笑着对我说:“你们还是校友呢!怎么连电话都没有留一个,看来是你不关心我们的小师妹啊!”我心想这老兄还不知道我和段琴的事情,忙说道:“没有的事,平时大家都忙于工作,联系自然就少了。对了,你知道现在段琴在那个单位工作吗?”周俊民笑道:“说你不关心小师妹么你还不承认,人家在哪里工作你都不知道,她现在在兰溪镇政府工作,前次我去兰溪下乡还遇到她的。我们学校的几个校友,目前只有她一个人还在乡下了。”我忙笑着说:“哦,有机会去兰溪镇,我得让她请我吃饭!”说着便故意离开了周天民,我害怕他再提起段琴的事情。
在段琴结婚那天,我拿出手机编写了一条短信:“段琴,在这特殊的日子里,我真心祝福你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却没有勇气点下发送键发出去。晚上小妹用我的手机玩游戏,不经意间发现了这条没有发出去的短信。我心想这下完了,我忘记删除那条短信了,小妹见了一定很生气,会不会和我大吵一架?我正在不知所措,等待小妹对我大发雷霆,谁知小妹不但没有和我吵,还帮我将短信发了出去,这让我对小妹感激万分。谢谢小妹的理解与信任,谢谢小妹的原谅和真情,谢谢小妹的善良与无争。我在心里许下承诺,一定要一辈子对小妹好,才对得起她对我的一片真情和信任。是小妹的宽容和大度让我很快便从心底里原谅了段琴。
由于我在县卫生局任办公室主任,这次要在全县范围内选拔副科级领导干部的消息一下来,我便打电话告诉段琴,叫她也来参加这次考试,不是为了想当官,主要是为了下县城来工作。段琴接到我的电话很惊奇,她在电话里说:“谢谢你啊!我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的。”我笑着说:“一切都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你什么都不用再说!”段琴笑着说:“我听说报名的人很多,我没有信心能考得上,还是不来考的好!”我忙安慰她说:“别灰心嘛,考不上就算了,反正报名又不交钱,多次下城的机会嘛!”于是段琴出于对我的感激,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前来参加这选拔考试。
考场就设在堂琅县第一中学的1号教学楼,当我来到1号教学楼前那一大片凤凰花下的时候,远远便看见段琴坐在那片火红的凤凰花下休息。我便悄悄拿出手机,偷偷地拍下了那张照片。当段琴看见我时,她还是像当年在学校里一样,远远对我莞尔一笑。我看着她的现在样子,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学校里土里土气的农村小女孩,却依然给人一种孤芳自赏的感觉。
我正在回忆过去,小妹便对我说道:“你想起什么?”我忙对小妹说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她是段琴,是段琴!这里是堂琅县第一中学,我们是去那里考试的。我还记得我们正在考试的时候,堂琅县发生了4。8级地震,整幢大楼都在剧烈地震动。有人还想住教室外面跑,我和段琴却傻傻的坐着不动呢!”小妹听我这么说,便开心地说:“你继续说,想起什么说什么,我都帮你记下来。”说着便在那本厚厚的笔记本上,认真仔细地记录下我的一些回忆。
小妹见我的记忆在一点点恢复,便开心地又拿出一件衣服来,笑着对我说道:“梦晴哥,你看看这件衣服,看能不能想起什么来!”我看着那件半新不旧的衣服,努力回忆着我的过去,在我凌乱的记忆里搜寻,随着一道电光石火般的光在我眼前闪过,我的记忆又一次回到了那次副科级领导干部选拔考试的面试现场,我就是穿着这件衣服参加这次面试的。
我和段琴在堂琅第一中学参加完副科级领导干部选拔考试的笔试后,段琴便一个人回到了兰溪镇。一个月后,笔试成绩终于出来了,我顺利地进入了前五名,而且是和另一名老师以并列第一的成绩进入面试。段琴却没有机会进入面试,她主要是应我的邀请,才来参加这次选拔考试的。
县卫生局的领导对我特别关心,希望我能顺利通过面试进入前三名,只要笔试和面试的总分加起来能够进入前三名,就能参加县委组织部的政治审查。如果我能够进入政审,领导们都说愿意帮助我。
当我的朋友见到前五名的人员名单时,他看了半天才指着笔试最后一名说道:“你信不信,我敢肯定就是她带着你们的其中两名进入政审。”我对朋友的话半信半疑,但还是准备好好应对面试,不浪费这次难得的机会。小妹也给我十二分的鼓励,希望我能一举成功。她一向对我都是很信任的,在她心里我是万能的,是她唯一信赖的依靠,一定能够顺利进入政审。
小妹见我听了朋友的话有些气馁,便在一边给我打气,还专门给我在店里买了件像样的衣服,让我在面试穿着她为我准备的衣服,好让我能够顺利通过面试。
谁知面试结果令人大失所望,我的面试分数在五人中是倒数,真的被我那位朋友猜中,正是那位笔试成绩倒数的人以总分第一的成绩进入政审,而且政审之后也是那人顺利地考上了那个副科级领导岗位。我虽然心中有些失落,但毕竟不能说什么,只得感叹这世间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只怪自己才疏学浅,艺不如人。
于是我便一直在县卫生局办公室工作,还好领导对我十分关心,见我在副科级的领导选拔考试中落败,便给我一个到堂琅县人民医院挂职任副院长的机会,我便成了堂琅县人民医院的一员。刚上任不到半个月,堂琅县便发生了百年不遇的大地震。刚上任的我不知道怎么应对,在医院其它领导的帮助下,没日没夜地忙碌了半个月,才将地震伤员救治完毕。
小妹忙对我说道:“看见这身衣服你想起了什么?”我忙说道:“我想起来了,这身衣服是你专门为我准备的,让我在全县副科级领导干部选拔面试时穿的,只可惜没能如愿,不会让你失望吧?”小妹笑道:“我太失望了呢!”说完便格格地笑起来。小妹见我又恢复了一部分记忆,心里十分高兴,忙在那本厚厚的《失落的记忆》里记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