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的在外为官的生活,让张兆海充分的感受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权利,那种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唯我独尊。在任上所有的人都仰望于他,谄媚于他,哪怕是大他几级的一方大员也是这样。虽然这之中大部分的原因都是源于他身后的家族,还有那个一直高高在上的长公主,但他还是享受这样的感觉。
所以,当辰州巡检将自己的侄女送来,他只是甚为满意的点头笑纳,从未想过有什么不妥。可今天他才恍然醒悟,无论自己多么的强大,在眼前的这个女人面前,他只是一个仰人鼻息的庶子而已。
“说说吧!你准备如何安置那个女人!”长公主的话打断了张兆海的沉思。他一边擦拭着眼眶,一边小心的抬头瞥了一眼长公主老实道“但凭母亲做主。”
听了张兆海的话,长公主像是听了什么笑话,止不住的咯咯笑着,直到将张兆海笑的头皮发麻,才堪堪止住“现在知道让我做主了,二爷真是好算计。”
张兆海闻言头大如鼎,只能暗自叹息,谁让他这回将嫡母得罪狠了,只得继续趴在地上吭哧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着张兆海样子可怜,长公主算是稍微解气了些“不是我说你,放着这么好的媳妇,还整日的往自己院子里划拉,你看看。你那院子,还像个世家公子的后院么,整日里不是拈酸吃醋,就是斗狠比美,她们还会什么······平妻,你也好意思。那个女人不管打得什么算盘,但可恨的是你,竟然这样糊涂······睁开眼看看,这四九城里有平妻的都是什么样的人家,张家百年望族,什么时候出过如此没有尊卑的事情,数典忘祖的东西,你是准备将张家百年的名声全都败在你的手里。”
长公主一句句,一言言就像刀子深深扎在张兆海心里,他是庶子,学问又不是顶好的,所以家族的繁盛对他有多么重要,只有他自己知道,再加上这些年为官一方,对与这些感触更是旁人所不能理解的。所以此时,什么梅若卿,什么小儿子,全都变成了浮云。
“算了,既然已经收了,那就收了吧!听说他还给你添了个哥儿,也算有功。”长公主说道一半,话音突然一转“只是平妻之事不能再提,张家有我在一日,就不能有这样没有尊卑的称谓。还有那个孩子,就送去媛娘那里养着······至于那个女子,看在她为你添了个哥儿下,就留着当个侍妾吧!”说完不再看跪在那里的张兆海,起身搭着月嬷嬷的胳膊离开了正厅。
张兆海跪在那里,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耳中还回响着长公主的句句珠心之言。他颤巍巍的站来起来,也不顾久跪之下不适的膝盖,一瘸一拐的向外走去。
走出正厅的大门,一股夹杂着树叶和花香的清新空气扑鼻而来。让张兆海忍不住贪婪的,深深吸一大口存在胸中。
“二爷。”一个宛若黄莺般软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张兆海毫无力气的抬了抬眼皮,将心中的怒火压了再压,勉强的牵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嗯”了一声。
“母亲可有叫我进去?”梅若卿试探道。等待的心里焦急的她显然没有看清楚阴影下的张兆海晦暗的面色。
“今天母亲累了,改日再拜吧!”有气无力的说完,也不管梅若卿是否明了,便自顾自的向外走去,且越走越快。
梅若卿看着远去的背影,如何还不知道结果。她只是不甘的又看了看面前那红底绣着大朵描金牡丹的锦帘,才狠下心来转头去追赶前面远去的身影。
锦云懒懒的斜靠在榻上,嘴角含笑的听着,墨染绘声绘色的讲着荣安堂外发生的一切。虽然不知道长公主到底如何收拾了,自己那个既风流又下流的二叔。可单凭他们一个追一个赶得离开,就可以想象那一定很精彩。
“好了”杜嬷嬷端着盏奶子走进来,伸手拍了拍正手舞足蹈的墨染“看你跟猴似的,也不庄重些。尽在这里耍宝,就不怕闹过了惊着姑娘晚上睡不好。”言罢又埋怨的瞥了一眼笑的前仰后合的墨璃,墨雪,伸手指点着她们“你们三个也是个胡闹的,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快去收拾,好服侍姑娘安寝。”见墨璃等调皮的吐着舌头,也不恼,只是摆手赶人。
杜嬷嬷走到软榻前,继续絮叨着埋怨道“姑娘你就纵着她们吧!”将手中的奶子碗塞给锦云,还不忘嘱咐“快喝了”。
锦云看着一路絮絮叨叨的杜嬷嬷,心中一片柔软。这是真的对自己好呢,虽然有点唠叨,但不就是这样才显得温馨么。“嬷嬷,青嬷嬷可安置好了。”锦云小口的喝着奶子还不忘问道。
“好了,好了,嬷嬷心里有数着呢。”杜嬷嬷笑眯眯的看着锦云,一脸的安然。
“那就好,嬷嬷要多和她走动才是。”锦云不放心的叮嘱。
杜嬷嬷颠怒的瞪了眼锦云,忍不住笑道“嬷嬷晓得,看你操心的。”
锦云端着碗,毫无征兆的一把将杜嬷嬷拦腰抱紧,口中不住嘟囔“嬷嬷最好了。”
平日里莺歌燕舞的荣馨堂内,早已站满了环肥燕瘦的样女子,可就算这样偏偏静连根针落地都能听的清楚。
“奶奶,平日里哪个不是今天头疼明天脚疼的,哼!今天倒好,全都无病无灾的来请安,也不知道安的什么踟蹰心思。”韩氏的大丫鬟花枝一脸愤愤的走了进来回禀。
此时的韩氏正坐在偏厅里饮茶,看着花枝气哼哼的样子,不由轻笑,招呼身旁的折枝“快给你这丫头来杯茶压压,要不然怕是会起火的。”
不大的房间里立时充满笑声,花枝却被笑红了脸庞,只得跺着脚,不依的说“你们就笑吧,权当我白担心了。”
韩氏也不恼,依旧笑眯眯的看着身前的几个心腹丫鬟,挑眉道“我有什么可恼的,左不过就是在多一个淘气的罢了,她们可就不同了······年华易老,恩宠不在,这以后的日子怕是会越发的热闹呢!”
正说着,就听门口有人传话说“二爷、二爷回来了。”一时间本来安静的大厅一片骚动,但很快的就又归于平静。
韩氏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走吧!也该我们出去了。”言罢抚了抚发髻上的丹凤朝阳步摇,便昂首挺胸的向外走去。
翡翠珠帘掀开的一刹那,韩氏就挂上了一个无懈可击的温婉笑容,她仪态万千的走到大厅内,然后带着一群各各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侍妾站在了荣馨堂的大门外。
大约半盏茶的时间,就见张兆海出现在门口的林荫路上,随着越来越接近的距离,他的身影清晰的显现在众人面前,这让本来安静异常的队伍。立时变得吵杂起来。
并不去理会身后那些个或是有感而发,或是刻意娇柔的声音。韩氏眉头都没动一下,依旧安静的站在那里。仅仅只是一个瞬间,随着张兆海整个暴露在荣馨堂门口的灯光下,另一个身影也渐渐清晰起来。一个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娇媚女子颦颦婷婷的出现在张兆海的身后。
“妾给爷请安,爷辛苦了。”韩氏见张二爷走进了,脸上并无异色,只是缓步轻移的上前两步蹲身行礼道。
张兆海亲自将韩氏扶了起来,口道“夫人辛苦了。”然后就携着韩氏一起向院内走去。
此时的张二爷出奇的看都没看韩氏身后的莺莺燕燕,着实让等待已久的佳人们心生恼恨。不光白抛了媚眼,就连精心的装扮也现在白费气力。不过也不敢使性子,一个个便将张二爷的冷淡全算在了,他身后的美人身上。倘若眼神儿能杀人的话,梅若卿也不知道死了千回还是百遍。
不过梅若卿显然早就料到会有今日的一幕,也不计较,脸上依旧挂着温婉的笑容,静静的跟在张兆海身后向内院走去。
快到前厅之时,就听见张兆海淡淡的向身旁的韩氏吩咐“媛娘,梅氏是我从任上带回来的,你一会儿抽空安置一下。”
“爷放心,妾一定安排妥当。只是”韩氏有些迟疑。她心里对今晚发生了什么门清,至少长公主会怎么作,肖氏已经差人来偷了消息。所以她虽面上迟疑,心中早就笑翻了天。
张兆海闻言立时偏头看了一眼韩氏,见没什么破绽,便轻笑道“一切按规矩来。我今晚歇在你那。”言罢,也不回头,就径直向上房走去。
看着自顾自离去的张二爷,梅若卿有些傻眼,她本能的想跟上去,但理智却生生的压制着她。还好,就在她迟疑的时候,韩氏已经走到她面前,也不看她,只扬声道:“众位妹妹们回吧,爷赶路也累了,明天再行拜见也不迟。”
众美人儿,虽有不甘,但正主张兆海都发话了,也不敢放肆,只得悻悻离开,当然临走之时还不忘对梅若卿一顿眼神攻击。不管怎样,刚才二爷不也说了,这是梅氏。看来又有新人加入,可这个家里本就僧多肉少,那些个妾侍之流当然将她列入黑名单中。
且不管离开的众人,韩氏笑眯眯的看着眼前一派端庄娴丽的美人儿,声音柔和至极“妹妹舟车劳顿,一定疲累不堪,还好我早早就让仆妇将房间收拾了出来,我这就让辛枝带妹妹去宁顺斋休息。”说着招收叫来一个大丫鬟打扮的女子,轻声嘱咐。
宁顺斋,这怎么和张兆海再回来的路上说的不一样?梅若卿虽然满心的疑虑,但撑腰的不再,也不敢放肆,只得暗自忍下想着明日见了张兆海在说,于是她只是笑道“辛苦姐姐了。”
“姑娘这话可就错了,您应该称夫人为太太而不是姐姐。”一直在旁伺候的许嬷嬷出声训斥道。
韩氏拍拍许嬷嬷的臂膀,理解到“梅妹妹刚来,许是还有很多规矩都不清楚,嬷嬷也不要太严谨了,以后慢慢教,总会明白的。”说完也不等梅若卿在问什么,就转身向上房走去,那里还有位爷等着她呢。
空留下一身疲惫还被人呵斥的梅若卿呆如木鸡般的伫立在哪里,为什么要叫她太太,我是平妻。梅氏的脑子里反复不断的翻滚着这句话,好似在给自己鼓劲似的,其实刚才张兆海一出来,她就觉得不对,可满心欢喜的她怎能在这时给男人添乱,所以她将所有疑惑全部埋在心中,只等晚上在向他询问。谁知,他自从进了这个门儿竟然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去了上房。再加上韩氏的态度,让梅若卿更是心中忐忑。
不她不能就这么认了,她还有儿子,想到儿子本来神情低落的梅氏,一下子有了精神。她再次高昂起头,跟在引路丫鬟身后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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