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金灿灿的沙滩上,笔直地插着一溜儿白底红字的标牌,九连一排(2)班、九连三排(2)班……好像都是九连的官兵。
但,他们分工不同。端坐在标牌旁晒太阳的,全都整装待发,随时都可能下海参加水上训练;而标牌下空无一人的,全都穿着桔黄色救生衣,搏击在近海的海面上,好几艘“呜呜”叫的小快艇,来回穿梭在他们当中。
那是一片有待开发好的海滨。远离城市和村庄,兵们来了一个多月,在海水与烈日的洗涤与曝晒下,一个个全都晒成了紫铜色。
一辆乌黑的小轿车,沿着兵们临时修过来的海滨道,甲壳虫一样,慢慢悠悠地开过来,停在九连三排(2)班的队列后面。
车上下来三个人,一个“锅肚”,一个大胡子司机,一个高挺着胸脯,穿着鸭黄色吊带衫的女孩子。那女孩,大概是那“锅肚”的女儿(或小蜜),她把白如面团一样的手臂,伸给那个“锅肚”握着,还笑盈盈地跟“锅肚”说笑。
闹不清他们是专门来看海的,还是对兵们水上训练产生兴趣,站在九连三排(2)班队列后面,引来士兵们不时地回头张望。其中一个“三道杠”的兵也回头张望了,但他,很快发觉坐在沙滩上的队列不是太整齐,一声:“起立!”
兵们“涮”地一下,分三列横队,与“三道杠”站成面对面。
“三道杠”先说立正,又让向右看齐,等说到“稍息”时,突然命令他们:“坐下!”
兵们“扑嗵”一下,全都坐在金灿灿的沙滩地上了。
这一来,兵们看不到背后的“锅肚”和那个白面团一样的女孩了,全都目不斜视向着大海。“三道杠”也同大伙一样,融为那三列横队中的一员,面向大海端坐着。
忽而,那块写着三排(2)班的白底红字的标牌被海风吹倒了。有一个兵,马上站起来,去扶正那标牌,并用力插向沙滩。
海边的风并不是太大,可鼓起了岸边那个女孩薄如蝉翼的鸭黄色裙子,刚好显出她青春的美!
那个起来插标牌的兵,向她望了一眼,很快就把头低下了。但,他在临坐下时,又向那女孩的裙摆望了一眼。
这时间,有几个兵的脖子里,好像刮进了沙粒,时不时地拧过脸来挠几下,还有一个兵,干脆回过头,换一种姿势,重新坐端正。
又一股海风吹来,那标牌又倒了。旁边忽而又起来一个兵,去插那标牌。先前插标牌的那个兵回头望了一眼,好像是谴责自己刚才怎么没有插牢,同时也向岸边望了一眼,但,很快与他旁边的“三道杠”一样坐端正。
时候不大,那标牌又被海风吹倒了。
这一回,同时起来两个兵,他们共同去插那标牌,还悄声说笑了什么,“三道杠”听到了,回头望了他们一眼,示意他们把标牌插牢实。可没过多久,那个刚刚插好的标牌又倒了!
这时,最初起来插标牌的那个兵,再次站起来,双手握紧了那标牌,借助于身体压力,好像很气愤的样子,猛劲儿往沙滩上一插,一家伙下去大半截。
这下,可以保证,那标牌,不会再倒了。可,细心的兵们发现,那时间,“锅肚”和那个穿吊带衫的女孩,已经坐进小车,走远了。